“是的,他就是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他平生领兵攻必克战必胜,我高皇帝有了他,才能击败霸王项羽,创建了大汉。而项羽死后不久,韩信也被高皇帝软禁在长安。后来高皇帝领兵出征,韩信也被吕后骗入宫中,处死了!”
“韩信?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好象是你们汉人中的着名大英雄,想不到竟然下场这么悲惨!”句町将军叹道:“你们汉人的皇帝好心狠,这韩信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便是犯了再大的过错,也可以抵消了呀!为何要杀他?”
“呵呵!”应奉笑道:“我们汉人还有一句俗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既然霸王已死,再也没人能威胁到高皇帝,那对高皇帝来说韩信活着也就没用了。
而韩信又有那么大的本事,已经威胁到了高皇帝,所以无论韩信有没有过错,高皇帝都是要他死的!”
听到这里,句町将军已经是面色如土,神色恍惚,叹道:“难道人没有用就要死吗?”
“这倒不是,没用的人那么多,都能活的好好的,但一个人若是没用,又太有本事,那只怕就活不长了!”
“我明白了!”句町将军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映射奉拱了拱手:“多谢应使君提点,某受教了!”
扶南王都。
援兵的到来比虞温预料的要早不少,在他回到王都之后的第六天,段煨的船队就驶入了洞里萨湖,这让虞温喜出望外,他终于不用让自己的兵士夜里出营,白天入营,玩鬼把戏哄骗扶南人了。
“卑职拜见段校尉!”虞温向上首的段煨躬身行礼:“卑职在这里期待援兵,如久旱逢甘霖。不知校尉此番带了多少兵马来!”
“我带了一千七百人来!其馀大队由兄长统领,走的是陆路,估计还要晚一些才到!”段煨看了看四周,笑道:“看这扶南王都还行呀,怎么你这么急?”
“校尉有所不知!”虞温苦笑道:“扶南王领兵迎击句町人,结果遭遇火攻,几乎全军复没,连扶南王都下落不明。形势十分危急,下官兵寡,不足以振奋人心,只得让兵士们夜里出营,白天装成是援兵抵达。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久必然被扶南人识破!”
“哈哈哈!夜里出营,白昼装成援兵?这计策好,亏你想得出来!”段煨闻言大笑起来:“听你这么说,也是辛苦你了。对了,既然扶南王下落不明,那现在王都谁说了算!”
“是扶南王后!不对,应该说是王太后。两天前扶南国已经册立原扶南王的长子为新君。不过新王年纪还小,无力执政,所以实际掌权的应该是王太后!“
“掌权的是王太后,呵呵!”段煨笑了笑:“这扶南国这方面倒是和我们大汉差不多,都是子弱母壮,掌权的都是女人!罢了,你先带我去就见这王太后吧,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喏!”
穿过巨大石块堆砌而成的宫门,甬道两侧是威严的浮雕一神灵们合力搅动牛奶之海,以寻求长生不老药。工匠们精湛的技艺赋予了神灵栩栩如生的形象,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热带花卉浓郁的香气。按照扶南人的传统,王宫应该用柚木建造,这种坚硬、不易腐烂,有这美丽花纹的木材被认为像征着不朽的王权。在光滑走廊廊柱上,到处都是带着神秘微笑的神象。
“穷奢极欲,逾越之极!”段煨冷哼了一声:“区区一个蛮王,居然也敢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满足一己之欲,百姓何堪?难怪连几个山民都对付不了。“
“这”虞温笑了笑:“其实照我看,这扶南的百姓日子过的还成,至少比大汉的百姓要强!”
“哦?不可能吧?”段煨吃了一惊:“我来时都看了,这扶南国的寺庙宫室这等华丽,不知要耗费多少民力,百姓肯定困苦之极!”
“这扶南国的上位者的确索求甚多,但此地与我大汉不同,首先土地平整肥沃,临湖之地只要稍加开垦,便可坐收灌溉之地;其二气候温暖,种稻一年可收三次,谷物丰登,湖泊多鱼,百姓又无需衣物炭火御寒,又少了柴草棉麻之需,自然要比我大汉百姓过的好些!”
“竟有这等事?”段煨想起自己来时看到的本地水上居民,无论男女老幼,身上皆衣衫单薄,许多就是腰间缠着一块布,自然也不需要生活取暖。岸上的房屋也基本就是用竹子芦苇搭建而成,建造费用肯定比汉地房屋要便宜,再考虑到当地一年三季的稻谷和发达的渔业资源,“衣食住行”这四桩花费里至少扶南人有三样要比当时的汉人便宜,自然日子过的要轻省多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扶南倒是一片乐土了!”段煨笑道。
“我呆在这里的时间还太短,是不是乐土我是不知道!”虞温笑道:“但照我看,若是整治的好,此地对于我等来说的确是一片乐土!”
两人说到这里,不由得相视而笑。此时两人已经来到王后的宫室前,经由通传后入内。虞温向上首的扶南王后拜了拜:“尊上,这位便是率领援兵的虎牙校尉段煨,他的兄长便是将军府长史段频!”
“免礼!”王后示意二人坐下,笑道:“鄙国远在荒僻之地,烦恼上国出兵绥护,着实是感激不尽。只是不知段校尉此番带了多少兵马来!”
“末将此番带了两千人来,兄长紧随其后,所领之兵约莫有两万人!”
“两万人?这么多?”王后吃了一惊,她当然知道汉军的甲仗训练远胜扶南,有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救援扶南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她自然知道。
“哦?”段煨闻言笑道:“尊上何故惊叹?是嫌我大汉来的兵多了吗?”
“校尉说笑了!”王后已经反应过来,赔笑道:“贵使兵越多我国就越安全,我怎么会嫌多?
“只是什么?”段煨问道。
“只是鄙国国狭,百姓贫穷,只怕供养不起上国这么多兵马!”
“是吗?”段煨笑道:“可我怎么听我同僚说贵国一年可以忠三季稻谷,且湖泊盛产各种鱼,军食充沛。您为何又说供养不起呢?莫不是担我们来了便不了?”
“那怎么会,那怎么会!”王后闻言大惊,连忙否认道:“上国此番扶危救济,妾身又怎么会这么想!”她再三否认,半响之后段煨方才笑道:“若是没有那就最好了,不瞒王后说,家兄是凉州人,性情直爽,最讨厌的就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若是别人瞒着他在背后耍花样,让他知道了,必要让那厮好看!“说到这里,他把腰间佩刀拔出一半来,又猛地推了回去,吞口撞击刀鞘的脆响听到王后耳里,不由得一颤。
这场接见到了这里,明显已经持续不下去了。王后随便找个由头,就告退了。段煨走出门外,笑道:“这娘们鬼心思不少,与其和她勾心斗角,不如吓一吓,自然就老实了!”
“校尉就不怕把她吓过头了?”虞温苦笑道:“反而直接撕破脸了?”
“这你就不懂了!”段煨笑道:“我和兄长在西北和那些羌狗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学会的就是所有蛮夷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货色。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这样他们才会明白到底谁才是爷。否则他们肯定会背地里搞一堆小心思,把事情弄砸!”
“这”虞温面露苦笑,他虽然在交州,但这段长史的名声自然也有所耳闻。应该说,段频这种强硬做派在西北的羌人战争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说到底,汉羌战争已经打了上百年了,中间的大小战役数不胜数,双方都结下了血海深仇。在这种情况下,指望通过怀柔安抚的办法感化羌人的鸽派做法虽然有其合理性,但在实践中却很难奏效。而段频这种只要不跪下的羌人都是敌人,全部杀光的策略虽然简单粗暴,但在短时间内的确很有效果。但把这一套搬到扶南国这边来好不好,就不好说了,不过段频是自己的上司,自己也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得罪人家的弟弟。
“好了!”段煨摆了摆手:“眼下最要紧的事打败句町人的进攻,然后才有心思来对付这些扶南人。我带来的人都是战士,军仆夫子牲畜什么的都缺,你看看怎么办!“
“这个好说!”虞温笑道:“待我去和扶南宰相商量商量!”
“恩,那这个就交给你了!”段煨满意的笑道。
“这些汉人绝对是不怀好意而来的!”王后刚刚走进自己的卧室,身体就剧烈的颤斗起来。如果说虞使者身上还有一种贵公子的雍容,那刚刚那个段校尉简直就是一个阿修罗,对,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阿修罗魔神。只有那种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完全无视旁人生命的战士才会给人那种感觉。汉人的天子派了这样一个人来,其目的不问可知。
“母亲,您怎么发抖,生病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床上载来。
“没,没有!”王后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她走到窗边,将长子拥入怀中:“宝贝,我很好!”
“可,可是您是在发抖呀!”年幼的国王问道,他能够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斗,象这样还是第一次。
“我的宝贝,那是激动,妈妈太激动了!”王后捋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上的头发,亲吻了一下:“拿一杯热酒来!”
“激动?”小国王看着母亲将送过来的热蜂蜜酒饮而尽,苍白的双颊泛出红晕。
“再倒一杯来!”王后高声道,她能够看出儿子的疑惑,他成长的很快,已经不是那个自己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的孩子了。这是好事,在这个可怕的时代,孩子必须飞快的成长,否则就会被死亡吞噬。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得剧烈颤斗,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么爱这个孩子。
“汉人的援兵到了,他们的船就停泊在湖边!”王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酒杯,对小国王解释道:“有了他们,我们就不用担心句町人的进攻了。”
“那太好了,是不是说父王就可以回来了呢?“小国王脸上露出笑容。
“父王?”王后露出茫然的表情,她几乎都要把这个男人给忘掉了。
“对呀,父王离开这里是为了打败句町人,如果汉人的军队可以打败句町人,那父王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小国王兴奋的问道。
小国王的问题让王后哑住了,她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国王的登基就堵住了那位下落不明的扶南王的回归之路。毕竟再宽敝的王座也只能容纳一张屁股,但要如何才能向天真无邪的孩子解释如此残酷的问题呢?
“恐怕你的父王不能回来了!”王后苦笑道。
“为什么?”小国王跳了起来,象所有天真的孩子那样问道:“不是汉人的军队来了,就可以把句町人赶跑吗?“
“不是能不能把句町人赶跑的问题!”王后艰难的解释道:“你现在已经是国王了,而个国家不能有两个国王,你明白吗?”
“妈妈的意思是我是国王所以父王才不能回来吗?”小国王反问道。
“恩,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就不当国王了,这样父王可以回来了吧?”
“这”王后露出丝苦笑,国王天真的话语后却隐藏着个残酷的事实通常来说,离开王座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以她对丈夫的了解,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忘记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登上了自己的王座,如果他真的能重登宝座,第一个要死的就是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