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董金昌的心脏猛地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端稳。
他今年五十八岁,早已过了提拔的黄金年纪,省长已是他仕途的顶点,怎么可能再“进一步”?
魏襄州这话,分明是话里有话,要么是调去燕京任闲职,要么是提前退休,说到底,就是魏家对他在广省的工作不满意,要把他挪位置了。
他在广省经营了十几年,根基早已扎下,骤然要离开,心里难免不舍。
可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魏家的“棋子”,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说道:“魏总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服从,绝无二话。”
魏襄州满意地点点头,却又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说道:
“老董,你的态度很好,但就是太好了,我对你不太满意。”
他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你在广省当省长十几年,全省那么多经济项目都归你管,你却一分钱不拿。老爷子说了,我们虽然为官,但也是要生活的,人生这辈子,不就是为了追求点繁华吗?”
他抬眼看向董金昌,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暗示:“最后给你半年时间,该拿的要拿。等你退下来,家里才能富足些。要不然,跟着我魏家过得这么穷,我都觉得愧疚。”
董金昌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他终于明白魏宏远的意思了。
他这辈子清清白白,从没收过一分赃款,可正是这份“清白”,让魏家不放心。
一个没有把柄的人,怎么可能完全受制于家族?
魏家这是在逼他贪污,逼他给自己染上“污点”,好彻底攥住他的把柄。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丝苦笑:
“魏总,我对财富真没什么兴趣。魏家对我有恩,能坐到省长这个位置,已经是我人生最大的价值了,我很满足,也经得住考验,没给老爷子丢脸。”
这是他委婉的拒绝,可魏襄州像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依旧笑着,语气却带着几分强硬的说道:
“你有你的原则,我不强求。不过,你的儿子董进,倒是可以替我办件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让他出海,去智利把我们定的货拉回来。我们对碳酸锂的行情很看好,这事交给董进,没问题吧?”
董金昌的脸色彻底变了,手指猛地攥紧了茶杯,指节泛白。
他怎么会不知道“碳酸锂”背后的门道,那是魏家洗钱的重要渠道,让董进去掺和,无异于把儿子推进火坑。魏家这是明着来:控制不住老子,就控制儿子。
没等他开口拒绝,魏襄州又补充道:“这次差事很重要,你这些年对魏家贡献不小,我给董进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这么定了,我会让人联系他。”
他说着,端起茶杯,朝着董金昌举了举,微笑道:“老董,这茶不错,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董金昌看着魏襄州不容置疑的眼神,心里早已骂翻了天,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端起茶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
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清楚,只要儿子接了这股份,这辈子就成了魏家的“奴隶”,一旦将来出事,董进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背锅侠。
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在权力的博弈里,下属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主人让你往东,你绝不能往西,否则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就在两人碰杯的瞬间,董金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贺维喜”三个字。
他心里一紧,贺维喜是他的秘书,没大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他歉意地看了魏襄州一眼,按下接听键,刚把手机凑到耳边,就听到贺维喜焦急的声音:
“省长,不好了!法医那边确认了,车祸的死者……不是陈精!”
“你说什么?”
董金昌的声音瞬间拔高,手里的茶杯猛地顿在半空,茶水溅了出来。
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一个死人居然能重新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