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故作难色。
“阿冽这样小，就让他来无崖山，只怕皇后舍不得。”
凤九颜笑了，直接拆台。
“不瞒老前辈，我的打算，是让阿冽在您这儿历练几个月，是皇上不舍得……”
阿冽突然听懂，旋即“哇”的一声哭了，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扑进萧煜怀里。
“父皇！不要丢下我！”
阿冽为什么要冲萧煜哭呢，因为他年纪虽小，却早已晓得如何拿捏父皇和母后。
母后看着疼爱他，但一旦母后决定的事，不管他如何哭喊央求，母后都不会改变。
父皇不同。
父皇看着凶巴巴的，可只要他一哭，父皇什么都能答应他。
“父皇！父皇啊！”阿冽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嗒嗒的，哭得好不可怜。
这哭声，听得萧煜的眼眶都微微泛红。
他不管不顾的抱起阿冽，看向凤九颜的眼神，带着几分恳求。
“九颜，我太清楚，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山上生活，日子是多么难，阿冽还这样小，就算你舍得，我也舍不得。
“算了吧，我们也别逼他了，就算他一事无成，就算他长大后是个废物，我们也能让他衣食无忧。
“我们一统天下，不也是为了孩子们能够少操劳吗？”
凤九颜的眼神讳莫如深，一边给他使眼色，一边提醒他。
“皇上，您这样说，显得我冷漠无情事小，抹杀玄老前辈的功劳事大。”
萧煜一转头，就见师父他老人家面色僵硬。
玄凌风笑着。
“皇上，看来无崖山对您多有亏待啊。”
嘭！
门一关，萧煜和阿冽被挡在门外。
屋里，由凤九颜和玄凌风商议阿冽的事。
萧煜紧紧抱着儿子，有些后悔带儿子过来了。
阿冽吸了吸鼻涕。
“爹！母后不要我了吗？你也不要我了吗？”
萧煜的心一疼，“怎么会。”
吴白就站在旁边，瞧见皇上如此宠爱二皇子，突然明白，皇后娘娘与其说是想把二皇子送来历练，不如说是想改掉皇上溺爱儿子的坏习惯。
三位皇子中，大皇子沉稳认真，小皇子爱哭爱闹，唯有这二皇子，瞧着没心没肺没记性，却把皇上拿捏得最精准。
大皇子只会喊“父皇”。
二皇子常喊的是“爹”。
吴白仔细一想，从前觉得大皇子早慧，现在反倒觉得，二皇子更圆滑。
皇室人情凉薄，一声“爹”，把皇上拉入寻常的父子关系中，哪能不心软。
比如这会儿，二皇子抱着皇上，一口一个“爹”。
吴白都直摇头。
屋内。
凤九颜对玄凌风敬重有加。
“玄老前辈，阿冽的确年幼，无崖山与皇城相距甚远，我与皇上不放心，也是做父母的人之常情。
“此次前来，是眼下朝廷有扩大教武堂的打算，广纳贤才。
“发生了澹台衍的事情后，皇上和我都认为，教武堂的先生，武功才学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品性，先生的品性会影响徒弟。
“您门下的弟子，个个都是品行端方之人，故此，希望能让他们下山，为大齐献上一份力，也为他们找一条不同的路。
“教武堂有他们，我也就放心将阿冽送去习武历练了。
“当然，一切都以您的意愿为准。”
玄凌风听完，沉默了片刻。
“无崖山有规矩，若非特别情况，终身不得下山。这是因为乱世中，有才之士容易遭上位者利用，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从而成为‘大伪’之人。
“而今既然天下归一，我自然也能放心让他们下山，为着同一个目标效力。
“不过，这也要看他们是否愿意。
“还望皇上和娘娘莫要强逼他们。”
凤九颜站起身，朝他郑重地行了一礼。
“老前辈放心……”
忽然，她眉心一皱，抬头问。
“老前辈，您与澹台衍见过吗？”
大伪。
这是澹台衍留下的谜底。
是凑巧，还是……
玄凌风脸色一怔，仿佛怀疑自己听岔了。
凤九颜的脸色猝然一冷。
“无崖山的规矩是弟子不得下山。您当初让小武下山，是为了保护皇上，但这个说法实在牵强。老实说，我敬重您的才能，可未卜先知的说法……实在有些神了。”
玄凌风定定地注视着她。
“一切都有定数，此事非我本意，却朝着天下大势而走，这便是天意。”
凤九颜脑海中闪现许多画面。
玄凌风。
澹台。
随即，凤九颜眉心一沉。
“天门山的澹台一族，也是轻易不下山。玄老前辈，您是否……复姓澹台？”
玄凌风眼底泛起一抹深意，随后坦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