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鹰划破长空,路易莎也随着这个消息来到了风之堡。
她看到拜恩没有寒喧而是直接说出了来意:“拜恩,你知道那个被收不的人是谁吗?”
“谁?”
“安德烈。”
拜恩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走,我们去看看。”
他们没有半点耽搁,坐上巨鹰前往群山领边境线。
期间去麦穗堡接了一下科顿,科顿雷光冲天而起轻轻的落在了巨鹰的背上。
狂风顿时感到背上一沉吃力的向前飞去,拜恩轻拍它的脖颈:“回去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帮你找小母鹰都可以。
巨鹰啼叫,加快了速度,显然是被拜恩的刺激到了。
很快,他们抵达了边境在线的一座荒僻小山。
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将山石和树木染成深色。
在山顶一块相对平坦的巨石平台上,对峙的双方映入眼帘。
一方,是十四名身披大地教会制式板甲,气息连成一片的神谕骑士。他们的站位是半包围的阵型,封锁了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另一方,则是背靠着一块湿滑巨岩,浑身湿透,虚弱不堪的安德烈。
他拄着一根木棍勉强站立,却一点不服输,像燃烧的馀烬,倔强地不肯熄灭。
在这对峙中,一位站在神谕骑士最前方,胡须花白、悲泯的老骑士,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他正是安德烈的养父,前任翡翠领神父埃米利奥。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痛苦、不解、惋惜、自责·..种种情绪汇聚成了泪花充盈在他的眼框中。安德烈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如今却走到了信仰与生命的对立面:
“安德烈告诉我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个父亲面对误入歧途孩子的痛心,和深深的自责,仿佛是因为自己的离去才导致了这一切。
他不明白。
离开翡翠领,奉命前往王都任职主教时,安德烈还是一个虔诚聪慧的神父,是他最大的骄傲。
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个曾经乖巧懂事的孩子,变成如今公然亵读神明的教会叛徒?
恍惚间,埃米利奥的思绪飘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天空阴沉得可怕,乌云低垂,仿佛下一刻就要倾泻下瓢泼大雨。
他在教堂内祈祷,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等他起身去开门时,门外空无一人。
他疑惑地四下张望,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脚下却传来笑声。
低头看去,只见教堂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用藤条精心编织的篮子,里面躺着个被柔软棉被包裹着的婴。
那孩子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如同纯净的湖泊,清澈见底,看到他不仅不怕,反而伸出小手咿呀笑着,试图去抓他花白的胡须。
埃米利奥连忙将孩子抱起来,对着空旷的街道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近的雷鸣。
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他不再尤豫,提起篮子快步回到了温暖的教堂内,关上了门。
他明白,这又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在这个世道,贫苦人家养不起太多孩子,丢弃是常有的事,有良心的,便会放在教堂门口,祈求神明庇佑。他低头,看着怀中婴儿那纯净无邪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轻轻点了点孩子的鼻尖,叹息的说道:“你这小家伙,真是调.以后,就跟着我吧。愿主保佑你以后,你就叫安德烈吧。”
回忆如退去,现实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瘁的安德烈,与记忆中那个抓着他胡子咯咯笑的孩子身影重叠,又撕裂。
这位如同大山般坚强的老骑士,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安德烈看着养父脸上的泪水,听着那哽咽的声音,他脏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有悲伤,有决绝,也有解脱。
“父亲
y
他轻轻唤道,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埃米利奥身体剧震:“没有人指使。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亲眼所见,亲身所感之后,做出的决定!”
“你!!!”
埃米利奥昂起头,闭上眼睛,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如同当年在教堂门口抱起安德烈时一样。只是那时是希望的开始,此刻,却是绝望的终结。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知道,当安德烈当着所有神谕骑士的面,说出推翻教会的宣言时,就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馀地了。教会的铁律,不容任何亵读与背叛。
他猛地张开眼睛,那双曾经充满慈爱此刻却布满血丝。
这个男身体颤斗,哽咽着,拔出了腰间的十字骑士剑。
剑锋在雨中闪铄着寒光。
他一步一步向着安德烈走去,每一步都象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他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雨水沿着剑身滑落。
“以主之名净化背叛者
,,长剑带着凄厉的风声挥下,目标直指安德烈的脖颈。
安德烈闭上了眼睛,脸上是平静。
“铛!!!!!”
一声巨响在雨中的山巅炸开。
预想中的人头落地没有出现。
一面铭刻着雷霆纹路的巨型盾牌出现在安德烈身前,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巨大的力量反震回去,让埃米利奥手臂发麻,跟跄着后退了半步。
紧接着,巨鹰的阴影笼罩下来,拜恩、路易莎和科顿的身影出现在平台上。
科顿瞬间出现在安德烈面前,单手拔起嵌入地面的盾牌,那高大魁悟的身躯散发出白银大骑士的恐怖威压!
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力场!
空中落下的雨滴,在接触到这股力场边缘时,被狂暴的雷霆气息蒸发,形成了一片无雨地带。
强大的压迫感让对面十四名神谕骑士脸色剧变,如临大敌!
即便他们人多势众,都是青铜大骑士,但在一位全力释放气息的白银大骑士面前,依旧是如同羔羊遇到饿狼一般。
人数的优势,在质的差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埃米利奥看着突然出现的科顿和拜恩等人,心中先是愕然,随即,一股是庆幸狂喜。
安德烈不用死了!
不用死在自己的剑下了!
他不用背负着亲手杀死养子的罪孽和阴影度过馀生了!
但他脸上却不能表露分毫,反而露出极致的愤怒,他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大地教会执行神谕!”
“此人,你们带不走。若想与我过过招,可以,但需做好付出生命代价的准备。”
科顿看着那十四名严阵以待的神谕骑士。
埃米利奥“挣扎”了片刻,脸上露出不甘,最终,被迫做出了选择,咬牙道:“我们走!”
他率先转身朝着山下奔去。
其馀十三名神谕骑士见状,也立刻收剑,紧随其后,身影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没有人看到,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埃米利奥那紧绷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一个笑容。
他那离去的背影,在滂沱大雨中,显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不用活在亲手弑子的噩梦之中了。
山巅之上,只剩下拜恩、路易莎、科顿,以及劫后馀生的安德烈。
拜恩走上前:
“安德烈,好久不见。”
“拜恩伯爵,好久不见。”
拜恩想起之前安德烈说的话:
“你之前说的惊喜就是这样吗?”
安德烈苦笑着说:“是的。”
“你这也太儿戏了吧,安德烈。”
“要是没有我来救你你该怎么办。”
安德烈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过,你的想法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有强大的力量作为支撑,你要是一个白银骑士,他们就不会这样对待你。”
“你振臂挥,就能拥有很多追随者。”
拜恩看到安德烈没落的眼神:“吧,跟我回到风暴领,那里安全。”
他们四人坐上巨鹰返回风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