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清下方的景象,何畅就诧异向旁边看去。
聂莞也跟了过来。
“你要亲自下场撕吗?”何畅大惊失色,“千万别,这要是让对面看出破绽来可怎么办?”
聂莞道:“再过三分钟,我就要进入诅咒状态。现在是我全盛时期的尾巴,你不觉得不发挥一下太可惜了吗?”
“你不对劲。”何畅答非所问地说,“你今天从头到脚都不是很对劲。”
她疑惑没有阻拦到聂莞,她只看了一眼底下的情况,就自顾自地举起扇子,轻轻扇了几下。
已经挂上旭日的天空忽然暗淡下来,转而进入深沉的夜色。
再然后,夜空中缓缓浮现出一轮明亮到不自然的圆月。
圆月散发出清朗辉光,将整个罗德岛都笼罩其中。
正在激战的双方人马都被这猝然变幻的天光吸引注意,诧异地仰头看去。
但他们并未看到聂莞的身影,只看到不辨神色的何畅飘在空中。
其实何畅也是惊愕的神色,就会忍不住想要侧头去看看隐没在夜色中的聂莞,想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大招,怎么动静如此之大?
辉光降落的瞬间,所有属于种花小分队的玩家属性瞬间补满,身上所有负面状态尽数消失,有些玩家因为骤然变化的天空而稍有迟钝,几乎要被对面的攻击给贯穿心脏时,血量猛然冲顶,防御也上涨数倍,硬生生扛过了这一道致命攻击。
对面冥府的玩家们也糊涂了。
这又是什么招数?塞勒涅还是阿尔忒弥斯的技能?
许多冥府高手下意识看向出口处的大狂女,只有隐藏在树影深处的思绪流淌仰头望着天空,眉头紧紧皱起。
她有所感觉,酝酿在月光中的力量不只是眼前表现的这么简单。
除了祝福之外,还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即将降临。
果不其然,明月忽然从盈到缺,洒落下来的力量也发生微妙转变。
种花小分队的玩家们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不再属于自己,而随着月光的洗涤离体而去,全都朝着队伍最后方的大狂女汇聚而去。
正如之前何畅对聂莞汇报的那样,种花小分队里最为强大的一团几乎全由阿尔忒弥斯的信徒狂女职业组成。
这是一个相当于女祭司却又比女祭司更加暴力的职业,全是女性,全是猎人,数百名狂女汇聚成阵后,能够直接缔造一个圣宝品阶的阵战箭技。
她们的领头人大狂女,也是团长,如今是其他主神传承玩家之外的唯一一个优良品阶。
所有玩家中,只有她一直手执银弓,和隐藏在树影深处的思绪流淌对射。
何畅到来之前,数百只金箭银箭在空中互相抵消,波及到双方不少玩家。
两人并不势均力敌,思绪流淌的箭矢更加锋利也更加刁钻,但大狂女也不曾怯战过,在周围狂女的技能加持下,不停拉满弓箭。
此刻,属于其他玩家尤其是其他狂女的力量,源源不断注入大狂女体内。
属性节节攀升,技能冷却速度加快,各种称号一一复明,就连等阶也不停往上涨。
大狂女惊讶万分,但随即就被浑身涌动力量的感觉所攫取住。
狂女这职业之所以名为狂女,就是因为她们追随并信奉阿尔忒弥斯,挥舞弓箭穿行于丛林中,狩猎野兽,震颤山林。
转职之后,无论本性如何,都会产生一丝对力量的渴望与追逐。
眼下力量就在体内,大狂女怎能克制住立刻将它转化为实质伤害的本能。
她再度张弓搭箭,对准树影深处的思绪流淌。
银箭锋锐的箭头反照着月亮流淌下来的光,幽幽的,带着肃杀的冷意。
思绪流淌瞳孔一缩,当即在小队频道中下令。
【撤!】
下达命令的同时,她自己也反身用弓弦劈开空间裂缝,试图闪身进去。
但比起银箭穿破空间的速度,她还是慢了一筹,在即将完全进入时,被银箭洞穿肩膀。
那个孔洞所在的位置并不致命,但附着在血肉上的冰冷月光却是致命的。
思绪流淌在被射中的那一刻,就将一个水晶球捏在手中,但力量的消失比想象中要快,来不及将它彻底捏碎,血量变直接降到底,就连灵魂也被月光直接冰封,碎裂一次之后,投归冥府。
其他玩家收到思绪流淌的命令,也纷纷要传送离开。
但大狂女怎会放过他们,长弓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银箭插入圈中,将阿尔忒弥斯神力传向四方,封锁空间,将所有冥府玩家都困在这方空间内。
而后便是一场属于大狂女的单方面杀戮。
除了少数动作极快的高手玩家,大部分冥府玩家都被封锁。
种花小分队将大部分力量都传递到大狂女身上,但自身属性在月光加持之下始终保持充盈状态,配合大狂女的箭矢,直接压倒冥府气势。
天空中,何畅看着自己什么都没动手什么都没指挥就已经完全变相的局面,深吸一口气,转头看聂莞。
“你有这本事你刚才跟我矫什么情呢?我要有这种力量,谁在我跟前我挡路都敢撕他!”
聂莞看着众人紧紧跟随着大狂女,心想别人追随自己的时候大约也是这个样子。
形而上的目标太虚妄,为了活着这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
她也转头看向何畅:“谢谢。”
“不用客气。”虽然不知道在谢什么,但何畅照收不误,“把你这俩技能给我透个底就行。”
“太阴星君的技能,一个叫暂满还亏,一个叫隔千里兮共明月。我以前也没用过,我知道他会很强大,不过现在看来它的强大还超乎我的想象。”
“显然你以前不怎么和别人并肩作战。”何畅说,“你只负责带领别人,不负责和别人合作。”
聂莞不置可否,见下面战场收拾得差不多,时间也过得差不多,自己即将回归被诅咒状态,便道:“谢谢你这些意见,再见。”
“你说再见就再……”
“见吗”两个字没说出口,聂莞就直挺挺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