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动这三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在f省经营多年,关系网密布,且都是副省级干部,查处权限在上级,必须要有足够分量、足够扎实的证据,以及……更高层面的支持和策略。
想到这里,郑开叶不再犹豫。他按下内部通话键:“周启,进来一下。”
周启应声而入,看到书记虽然疲惫但眼神清明锐利,心知必有要事。
“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首都。”郑开叶语气平静。
“是,书记,以什么名义?需要通知省驻首都的同志吗?”周启问道,新书记上任伊始就进首都,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以免打草惊蛇。
“名义嘛……”郑开叶略一沉吟,“就说是‘跑部前进’,汇报工作,争取支持,谈谈f省下一步的发展思路。轻车简从,驻京办那边,让他们安排好住宿和车辆就行,其他不必声张,你跟我去,于强开车,何晨光随行保障。”
“明白。”周启心领神会,这绝非简单的“跑部钱进”。
“另外,”郑开叶指了指桌上那三张单独放开的a3纸,以及旁边一个加密移动硬盘,“把这些材料准备好,绝密。”
周启目光扫过那三个名字,瞳孔微缩,但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是!”
次日清晨,一辆黑色的红旗商务车驶出f省委大院,汇入车流,直奔机场,郑开叶离省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在小范围知情内。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f省驻首都办的车早已等候,郑开叶并未前往任何部委,而是直接让于强将车开向了位于城中一个静谧胡同区的大院,这里,是梁清寰书记的家。
车停在胡同口,郑开叶让于强和何晨光在车上等候,只带着周启,拎着一个普通的公文包,步行走向那座青砖灰瓦、门口有武警站岗的四合院。
通报之后,警卫显然提前得到了通知,核实身份后便恭敬放行,穿过影壁,走进收拾得干净利落的院落,只见梁清寰正穿着一身宽松的练功服,在院子里的枣树下……打太极拳?动作舒缓,神情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郑开叶和周启站在廊下,没有出声打扰,周启有些意外,没想到威严肃穆的梁书记,私下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梁清寰一套拳打完,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转过身,看到郑开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指了指旁边的石凳:“来了?坐,我这刚活动开筋骨,你就上门了,准没好事。”
郑开叶也笑了,走过去坐下,周启则将公文包放在石桌上,恭敬地站在一旁。
“老领导,您这拳打得是越来越有韵味了,都快赶上公园里那些老神仙了。”郑开叶难得地开了句玩笑。
“少拍马屁。”梁清寰拿起石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在他对面坐下,“你小子,在f省屁股还没坐热,就跑到我这来,肯定不是专门来看我打拳的,说吧,又捅了什么马蜂窝?还是f省的水太深,一下去就呛着了?”
“水是挺深,鱼也不少,而且看样子,还都是些成了精的大鱼。”郑开叶收敛了笑容,从周启手中接过公文包,取出那三张a3纸和加密硬盘,推到梁清寰面前,“这是我到任一周,初步梳理出来的一点‘见面礼’。”
梁清寰拿起那三张纸,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起初神色还算平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越发凝重,当他看到蔡淳、丁焕生、彭玉文名字下罗列的一条条线索和关联点时,呼吸都不由得微微一顿。
他放下那三张纸,又拿起加密硬盘,看向郑开叶:“这里面是……”
“是一些更详细的电子材料,包括部分举报信原文、资金异常流转的初步分析、项目审批的异常节点比对,以及……我从纪委内部数据库里调取的、与f省相关的部分交叉索引信息。”郑开叶平静地解释。
梁清寰沉默了,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风吹过枣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梁清寰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蔡淳、丁焕生、彭玉文……好家伙,纪委书记、组织部长、省委秘书长!你这‘见面礼’可真够份量的!一出手就直奔省委核心啊!”他抬起眼,目光如电,看向郑开叶,“证据链到什么程度了?”
“目前还是线索整合和逻辑关联阶段。”郑开叶坦诚道,“缺乏直接的、能够立刻采取强制措施的硬证据,但是,老领导,您看这些线索的密度和指向性。蔡淳在几起关键案件上的处理明显存在人为压案的痕迹,与几名特定商人交往过密,其家属名下有多处来源不明的房产;丁焕生在干部提拔中搞‘小圈子’,他力主提拔的几个人,要么能力平庸却晋升迅速,要么后续暴露出严重问题,他本人及其亲属的银行账户存在异常资金流入;彭玉文协调的项目,多次出现规避招投标、指定特定承包商的情况,他与本地金融、地产势力关系暧昧,这三个人,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足以在f省引发一场政治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