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看了过来,小姑娘狠狠剜了他一眼,骂道:
“你这恶贼,我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突然闯入我家?还杀我家丁护院,把我们都抓来这里?”
旁边,一个血潮军的将领凑到他身边,低声耳语:“教主,她名叫谢媛媛,曾”
莫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是啊,我们的确无冤无仇。“
随后,他又指向门口站着围观的平民百姓,问道:“那他们跟你家有仇吗?”
谢媛媛看了看门口围观的人,发现他们的面相颇为眼熟,虽说不出名字,但应该都是自己家的佃农,便摇了摇头。
莫狄勾起冷笑,又问道:“既然他们跟你家没仇,那你们又为何要盘剥他们?为何要用种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让他们家破人亡,只能当你家的佃农?”
“你可知,这位张老汉,他因为不愿卖出自己的良田,隔天你家雇佣的泼皮无赖就找上门,一条腿被打断。“
“还有这个王寡妇,她家男人只是在街上冒犯了你家某位公子,就被你们的家丁当街打死,她也就守了活寡。可谁知那位公子看上了她,若非我们及时赶来,她就要被极尽侮辱。”
“就这,还只是其中两例,我这有刚出炉的清单,你要不要我一句句念给你听?“
他冷笑着晃动手上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文本。
谢媛媛看着那张清单,脸色一片煞白,还没开口,就听见红袍道人继续说道:
“对了,我都忘了细数你的罪恶了。谢媛媛,某次出行时,你因为一个摊贩多看了你两眼,同时因为其面相丑陋,便认定他要轻薄于你.这么小众的文本排列我还是第一次见。”
“总之,你让随行的家丁当场打死了那个摊贩,让一个四口之家破碎,让一个寡妇不久后带着两个孩子投河自尽。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搁这装什么清纯无辜?”
他的话字字诛心,听得谢媛媛涨红了脸,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别再说了!我没有错,错的都是那个该死的泥腿子,谁叫他长那么难看?谁叫他气质那么猥琐?这种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莫狄身后,听到这话的血潮军士卒忍不住变了脸色,纷纷对谢媛媛怒目而视。
血神教导他们,不可以貌取人,而他们作为信仰坚定的血神士兵,自然要求自己做到这点。
如今异端就在眼前,如果不是教主在此,他们必然会冲上去,对异端处以枪决。
“长得丑怎么你了?长得丑吃你家大米了?况且
,,莫狄打量了她一眼,“我看你,长得比歪瓜裂枣好不到哪去,怎么就这么自信呢?”
说完,他也不顾谢媛媛暴跳如雷的反应,朝身后士卒摆了摆手。
“拉下去公审,按所犯罪决定是否处刑。”
“遵命。”
早就迫不及待的血潮军士卒露出狞笑,先给了她一巴掌制止发癫,再拽着他们身上的铁链,把他们拖到公审的地方。
曾被谢家欺压过的平民百姓,纷纷赶去,哭诉自己曾遭遇的不公和压迫,最后亲眼见证了大批谢家人被处刑。
这一日,城门上吊了一具具尸体,菜市口的土地也被血染红。
“教主,有您的通信,似乎杜统领有事找您。”
“哦?那就接通吧。”
随着炼金仪器被接通,一个蓝色投影出现在仪器上,显化出杜远平的面孔。
“说吧,前线出什么事了?”莫狄轻抿一口粗茶,润了润嗓子。
“根据我方探子打探到的消息,金狼王庭把景州的平民驱赶到两州边境,疑似要展开某种大规模血祭,召唤邪神载体,从而进攻崇州。”
杜远平面容严肃,问道:“教主,我们是否要提前出兵,救下这批平民?”
“啧,那群蛮子,怎么还不肯放弃血祭?”
莫狄眯起眼睛,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许久之前,他就把自己的部分血神子派往北方三州,让他们暗中协助当地反抗军,阻止金狼王庭的血祭。
他们伴随血雾而出现,伴随血雾而消失,因此,这批血神子也被当地民众称为“血隐仙”。
“说实话,我很好奇,他们的那些邪神到底是什么玩意?莫非是像保护伞公司那样的异界来客?还是某种本土超凡灵体?不对,这个世界应该没孕育超凡灵体的条件
听到莫狄的喃喃自语,杜远平知道教主老毛病犯了,咳了两声作为提醒。
莫狄回过神来,思索片刻,说道:
“出兵,救人,我顺便把黑石堡垒挪过去,看看他们的狼骑,挡不挡得住堡垒的重炮。”
“黑石堡垒?”
杜远平微微睁大双眼,作为高层,他自然知道大泽山那边一直在忙什么。
只是没想到,那项工程竟然这么快就完工了。
象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莫狄微微摇头。
“只是个半成品,还有相当一部分武器没装上去,不过,倒也能用。总之,你们小心为上,我怀疑,那些平民是障眼法。”
“您的意思是?”杜远平也想到某种可能,“那为何您还决定要出兵?”
“不怕万就怕万,万不是呢?能救就救吧,反正
,莫狄一口喝完茶水,平静地握住了拳头,“有我在,他们翻不了天。”
崇、景两州边境,血雾之内,一座刚搭建没多久指挥所。
杜远平挂断通信,关闭炼金投影仪,脸色逐渐凝重。
无论如何,这次金狼王庭必然是有备而来,甚至挖好了坑等他们跳。
出兵救人,意味着要在保护平民的同时,遭受金狼王庭的攻击。
那些平民也不一定只是平民,还可能潜伏着金狼王庭的奸细、土兵,这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腹背受敌。
假如情况再严重一点,那他们恐怕得死上更多的人。
“力量,还是不够。“
杜远平握紧了拳头,尖锐的炼金动力爪合拢,锋锐的银色刃爪闪着寒光。
作为最接近血神的其中一人,他受到的血神注视次数也最多,杀戮次数越多,打仗次数越多,他就越强大。
如今他虽未曾灵肉合一,肉身力量却已抵达宗师的领域。
轰杀一般的宗师,不在话下,若是与大军结成军阵,他有信心轰杀金狼大汗额尔登。
但,力量始终不够。
他痛恨于自己的弱小,无法在即将到来的一战中,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希望不会是最坏情况。”
戴上头盔,他的脸被高温蒸汽般的血雾笼罩。
“血河军,集结!”
血雾彼端的景州土地上,一支军队正在朝着血雾前进。
这支军队构成古怪,不仅有金狼士卒,还有披复黑毛的狼人,手持人骨法器的喇嘛,涂抹油彩的萨满,以及被他们驱使的平民。
金狼精锐骑乘巨大的黑狼,不时就往被驱赶平民那抽一鞭子,口中骂道:“赶快走,你们这些该死的南人,懦夫!”
被鞭子抽中的平民,除了身上平添一道血痕,没有其馀变化,脸上只馀一片麻木。
他们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也决定接受这一命运。
军队后方,金狼大汗额尔登骑乘一匹金狼,极尽远眺,似要通过远处的血雾,看向崇州境内。
他的身后,是一辆巨大的轿子,由许多人一起抬动。
轿上是个巨大,且被布盖着的东西,通过它的轮廓可以看出,这似平是一座雕像。
如此巨大的雕像,即便由许多人一起抬动,也走得缓慢无比。
不时还会有人累死晒死,这时一旁的监军便会挥舞着鞭子,从前方的平民中赶来一些人补上。
而死者的尸体则会被随意抛在路边,或者被路过的喇嘛割取身体部件,用于制造新的法器。
“大汗,就快到崇州了。”一名喇嘛走到额尔登身边,发出提醒。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额尔登面无表情,依旧盯着血雾。
喇嘛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在旁边萨满幸灾乐祸的注视下,退到一边。
他们这些喇嘛并不是金狼王庭的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站到了金狼王庭这边,替他们制造法器、举行秘仪。
所谓同行是冤家,这样一来,他们就和金狼王庭的萨满团产生摩擦,双方谁也看不惯谁。
而这一次,主要发挥作用的是他们。
喇嘛们很看重这次机会,希望借此一举压倒萨满。
“我们已经召唤了玛哈嘎拉,这次绝对不会失败。”喇嘛看向军队后方的巨大雕像,如同给自己注入一针强心剂,瞬间充满了自信。
在玛哈嘎拉面前,异教的那些炼金造物,不过是奇技淫巧。
“停!”额尔登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军。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血雾,觉得与血雾拉近的速度快了不少。
“大汗,怎么了?”一旁的喇嘛问道。
大汗没有回答,眼睛也没有移动,几个呼吸后,他才吼道:
话音刚落,血雾之墙移动的速度快了不少,碾过地面,吞没一切,其中隐隐传来万马奔腾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