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大哥走近,白迟和岳地龙不敢怠慢,连忙合力搬来一张特制座椅,好让卫岱良入座。
明面上,他们三人都是凝元境,境界处于同一水准。
实际上,作为真正飨食教馀孽的卫岱良,能一个人轻松干掉他们两个,这也是为何他们这两个穷凶极恶之人,都老实屈于其下。
卫岱良挪动肥硕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到特制座椅旁,一屁股坐下。
哪怕是特制的石椅,受他这一压,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开裂声,不时还抖落一些碎屑石料。
那肥胖臃肿的身躯抖了抖,满是脂肪肥肉的突出肚腩泛起波浪,良久才平息下来。
卫岱良喘了几口气,长满横肉的脸,还有那和头部分不出区别的脖子,全都染上一层红晕,脑门上也出现密密麻麻油脂般的汗。
他随手抓起肉片,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老二、老三,福丰商会那批货怎么还没到?该不会是出岔子了吧?”
百迟和岳地龙对视一眼,立马明百了自家大哥的意思。
岳地龙憨憨一笑,主动说道:“大哥若实在不放心,不如让俺下山去看看,真出了什么意外,俺顺手解决就是了。”
“好,老三,我果然没看错你。”卫岱良张嘴大笑,吐出些混着肉沫的唾沫星子。
白迟一展折扇,遮住自己半边脸,心里咕了一句:“马屁精。
岳地龙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拾起旁边的大剪刀,点了几个头领喽罗,就要往寨外走去。
刚到寨门,他朝门两边的墙上高呼:“把门打开,俺们要出去一趟。”
“好嘞,三当家的,马上就
轰!
墙上喽罗还没说完,泽山寨那用粗长原木制成的寨门突兀炸开,厚实的木寨门如纸糊般,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雷光撕出一个个窟窿。
雷声尖锐,如数千只鸟同时嘶鸣,爆散出大片闪着电弧的冰雾。
木屑纷飞,似一颗颗子弹,将一些躲闪不及的山贼当场射成马蜂窝。
铛铛铛。
岳地龙神色狠厉,挥舞手中的大剪刀,挡下射来的木屑,不断发出打铁声。
“是谁?敢跑来泽山寨闹事?!”
话音刚落,便有一根被削尖的原木突破冰雾,尖端朝外,向他射来。
岳地龙脸色一变,张开大剪刀,催发真元附于剪刀之上,朝那飞来的原木剪切。
银芒闪过,两口刀刃如鳄鱼的嘴,重重咬下,轻易就将粗长的原木切分成数块。
“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出来?真是笑掉俺的大牙。”他不屑一笑,淡定合起剪刀,抖落上面附着的木屑。
稍一转头,他看见带出来的若干喽罗成了一地碎肉,笑容凝固在脸上。
哪怕是他,在刚才的木屑风暴中也只顾得上自己,哪里有空去理会手下的小喽罗?
岳地龙的表情立即晴转多云,黑着一张脸,不复方才的憨厚,只馀阴险。
布满血丝的瞳孔死死盯着冰雾,长着默黑指甲的手指悄然握紧剪刀。
只待冰雾中露出个小头,他就会以这把鳄嘴剪,咔擦一声,咬断来人的脖子。
一息,两息:岳地龙不知数了多少息,他只知道自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寨内众山贼已被惊动,一个两个提着兵器,赶往寨门,笼罩寨门的冰雾,也有了消散的趋势。
咻。
一道黑色人影掠出冰雾,岳地龙双目圆瞪,暴喝一声:
“来的好!”
说着,他便张开手头鳄嘴剪,主动迎向那人影。
刀光闪过,咚的一声,人头落地。
“呵,只有这种本事,也敢来闯泽山寨?怕不是特地来给俺们加餐
“老三,你看你都杀了什么?!”
白迟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岳地龙本能地往下一看,发现那颗人头好象有点眼熟。
人头留着两撇胡须,嘴巴张得老大,双目中满是疑惑和恐惧。
这不是福丰商会的赵管事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内心条忽一惊,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连忙抬头看向冰雾。
只见青白两色剑光交织,充斥着他整个视野。
没来得及提起鳄嘴剪,也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岳地龙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剑光复盖。
密密麻麻的血痕在体表绽放,他整个人如同一株盛开的血玫瑰,眨眼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猩红复盖。
“啊!!!”
惨叫声姗姗来迟,岳地龙瞳孔往上翻,露出眼白,四肢也不自然地抽搐。
他没想到,自己不久前还在练习的手艺,竟在这一刻被他亲身体会到。
“岳地龙,吕州人,曾在一家客栈当伙计,因偷吃被发现而遭到驱逐,一怒之下,杀了客栈老板及他全家,此后还占了客栈,把他们的肉制成肉包贩卖给客人。”
“事情败露后,一路逃亡,期间偶获高人指点,修成凝元境,善使一把鳄嘴剪,最后在大泽山落草为寇。”
“成为泽山盗以来,杀人如麻,还染上了泽山盗的食人陋习.说实话,本座很好奇你们有没有感染航病毒。”
红袍道人自冰雾中缓步走出,每说一个字,岳地龙身上便会脱落一片肉。
直到他经过岳地龙,这个杀人盈野的恶汉,身上终于连一片肉也不剩,体内脏器随之溶解,只剩一副白花花的骨架立在原地。
这个凝元境的高手,甚至连来者长什么模样都没见着,就身死当场。
莫狄抬起眼帘,随手一甩,那浑身血液都被冻住的山贼头领,便如炮弹般砸向敌阵。
五只粗短的手指募地探出,牢牢握住那山贼冰雕的腰,轻轻一捏,骨裂冰碎之声响起。
“?”正好赶来的卫岱良睁开小缝似的双眼,惊奇地看着手中山贼,展现出浓厚的兴趣,“脍片受冻,不仅能锁住其中血液,令其五味不易,更能使其口味独特,又冰又脆,实乃三伏天的一大享受。”
一边说着,他一边吸溜面条般品鉴起来。
“,”被他抓在手里的山贼瞪着眼睛,眼里蓄着泪水,终于体会到那些被他沾污分食的人,死前是如何的绝望。
然而卫岱良可不会同情他,就和那时的他一样,咂着嘴,看起来分外满意。
“脍片薄而不烂,道长的刀工,恐怕已不在我之下。”
卫岱良一脸愉悦,哪怕岳地龙就死在他面前,也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兴致勃勃地提议:
“道长可有兴趣添加我们泽山寨?只要道长愿意,我答应让道长坐上山寨第二把交椅。”
他身后的白迟脸色剧变,眉宇间浮现一丝阴狠。
书生很清楚,卫岱良在寨子里向来说一不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不会轻易收回,他同样清楚,自己这二当家的位置有多难抢,就算是他,当年也付出了诸多代价,才干掉上任二当家,获得这个位置。
可现在那道人一来,就平白无故把他挤了下去,轻易得到他处心积虑才抢到的位置,这公平吗?这还有王法吗?
白迟很是不甘,但碍于卫岱良的威望,他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在心底记恨上了红袍道人。
万众瞩目下,独自打进泽山寨的道人始终低垂眼帘,全程没有正视过面前的山贼,令其中部分人暗自恼火。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地面,似乎地上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过了须臾,莫狄幽幽叹了口气,“你们应该感谢这个世界,否则早该承受万鬼噬心之痛了。”
泽山寨地下沉积着如此多的怨气、死气,若非此界对魂灵压制极大,几乎没可能形成鬼类,这些山贼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过清算。
“不过没关系,”他话锋一转,陈述一件事实,“他们的帐,我来替他们要。”
他踏前一步,衣袖中闪着青白二色。
见状,卫岱良的微笑僵在脸上,眼皮努力抬起,两颗小绿豆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道人。
与常人不同,他的眼眸是绿色的,就如夜晚时分,猫科动物双眼呈现出的颜色。
舔了舔嘴唇,他粗暴地将手中之人撕成两半,丢在地上,警告道:
“道长,你可真决定好了,要与我为敌?与我们泽山盗为敌?”
“为敌?你们不配。”
听到这一回答,卫岱良再次变了脸色,不复方才笑眯眯的和蔼表情,嘴巴大张,撕开唇角皮肉,张到一个常人做不到的程度。
口腔内,是密集的尖锐疗牙,里一圈外一圈,层层嵌套。
其他泽山盗也与他一起,撕下常人的伪装,露出畸形的口腔结构,口中涎水直流。
有鲨鱼般的尖齿,有野猪般的疗牙,也有章鱼般的吸盘口器。
种类繁杂,形态扭曲。
“人魔。”莫狄轻声开口,袖中双剑蓄势待发。
“既然不愿意入教,那只好把你烹成美味了,皮肤这么白,味道一定很好,让我尝尝你的味道如何!”
卫岱良一拍自己米其林轮胎人似的身躯,震出明显的声浪,浑身肥肉激起白花花的浪涛。
“他只是一个凝元境,小的们,都给我并肩子上!”
“你这肥猪,”莫狄表情不变,只是接着嘲讽一句:“说你是山之恶魔,都算抬举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