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狄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者说,到了他这层次的人,直觉都准得可怕,
自更高层面降下的灵性与直觉结合,所诞生出的灵性直觉,更是有预测祸福的效果。
物质层面,莫狄的身体定在原地,眼神涣散,一动不动。
紫府内,他的灵魂端坐于莲台之上,逐渐潜入此界的以太层。
又或者说,此界传说中充斥着天地元气的层面。
这个世界的物质层并不支持法术运转,但以太层却不同,这里的规则更为宽松,即便是预言术,也能运行无阻。
莫狄以灵性直觉为引,以预言术搭建桥梁,将未来模糊的可能性呈现在眼前。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根据他的体型轮廓、行为习惯,莫狄能肯定,这就是夏云逸。
画面一转,他看见自己正与一些人对峙,身侧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最后一幕中,他追着少年,坠入悬崖,偶遇一面雕刻着未知符文的石壁。
见到石壁的瞬间,莫狄微微睁大双眼,一个名字浮现于心底。
“天书。”
毫无疑问,这面石壁就是天书,或者说是天书显现于世间的一个形式。
哪怕是一个从不知晓“天书”概念的人,在见到它的一瞬间,都会下意识想到这个名字,这就是天书自带的认知扩散。
刹那间,预言术搭建起来的桥梁崩塌,画面随之消散。
莫狄已经得到他想知道的东西,灵魂退回紫府,嘴角略微上扬。
“我的想法是对的,夏云逸,你可真是给了本座好大的惊喜啊。”
如果他没算错,夏云逸应该是想让他和五宗对上,利用五宗的高层,实现借刀杀人。
但很可惜,莫狄掌握了此界没有的体系,能直接看剧本。
这算计倒也容易破解,只要他事先把夏云逸干掉,或者干脆不去天雍城就行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方法,他只要在天雍城改变自身容貌,不让夏云逸认出就行了。
“话说回来,第二幕中,那个站在我身侧的身影是谁?怎么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思索间,莫狄迈开脚步,继续自己的旅途,
一晃数日过去。
这几日里,莫狄先是经过了破庙附近的临西城,在里面待了一日后,便继续上路,一路用双脚丈量大地,往东而去。
之后数日,他便一直在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趁着赶路的这段时间,他一心二用,以圣杯之血,同时修炼《五味五脏论》、《气血营盛论》,令自身肉体、气血更上一层楼。
这两门功法衍生出的真元,也被他并入冥河死气内,使之拥有了蕴养灵器的能力。
按照此界武道划分,他应该处于凝元境,毕竟他还没凝聚神意。
可如果真打起来,大部分神罡境都不是他的对手。
待他锻造出属于自己的灵器后,更是如此,
在灵器方面,他选择了龙噬和霜啮。
从半位面搬出恶魔溶炉后,他直接找了个没人且隐蔽的地方打铁,用龙焰将两把巨剑融化,往里面掺入了更高级的材料。
比如长生者级巨龙的骨灰、最高级的死狱邪铁等。
甚至,他还往里面塞了二十四条血影,作为祭剑之物。
最后,莫狄熟练地操控冥河死气,对炉子里呈现血色的熔融物进行洗炼、塑形。
在他的微操下,血色内敛,青白二色将其取代,
冥冥之中,一青一白两道光华与他心神相交,三者之间就此创建起联系。
两道光华绕着他,欢快地打转,不时发出两声清脆的剑鸣。
一般的灵器,可不会有它们这样的灵性,也就是莫狄这小工坊用料够狠,连血影祭剑这种事都能做到,才令新生的双剑灵性充沛。
莫狄心念一动,两道光华立刻飞到他手中,化作一青一白两柄长剑。
剑长三尺,八面汉剑形制,寒光逼人,剑身处各镌刻着两个篆字。
“元屠,阿鼻,你们不要原本的名字,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
不知为何,莫狄看到这两个名字时,总感一股滔天杀意扑面而来。
握着它们的时候,他耳边的呢喃声也会变大,心中杀念随之上涨。
“莫非,我铸剑的时候,扭曲造成的反噬也渗入了其中?”
强行压下杀念,莫狄又催动双剑,令它们变幻形体。
两柄汉剑陡然化作青白二色光华,再变为一青一白两把巨剑。
元屠阿鼻本无固定形态,或者说青白二色光华就是它们的本体,只要莫狄想,它们就能随意变幻形体。
“试试威力如何。”莫狄念头一起,元屠阿鼻便化作两道剑光,掠过地面,又原路折返,在地上留下两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他又取出长生者级巨龙的龙皮来测试,结果很成功,青白剑光划过龙皮,轻易将其裁成四块。
“足够了,收。”
元屠阿鼻遁入他的紫府,化作两柄小剑,被他的灵魂抱在手中。
试剑结束,莫狄再次上路。
又走了数日,这一路上,他没遇到什么特殊的事。
倒是天气越来越热了,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就连空气也闷热无比。
“这可不是好兆头。”
莫狄抬头看了看太阳,眯起眼睛。
对于封建时代的平民,尤其是农民而言,干旱,可是会要人命的。
“希望这异常天气不会持续下去。”
嘀咕了一句,莫狄继续迈开步子。
没走多远,他又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直视前方那片黑压压的东西。
那是一群人,一群走在路上,随时都可能被一阵风吹倒的人。
他们面黄肌瘦,槛楼单薄的衣物掩盖不住枯瘦的身躯,或是撑着木杖,或是互相扶,步履购地走在路上。
不,或许用“犁”更加准确。
沿途一切,无论是野菜、草根,还是树皮、泥土,他们统统都能吃下,如同蝗虫过境一般。
其中一些相对比较健壮的人,甚至把主意打到同行的瘦弱者身上,眼中泛着不怀好意的凶光。
“流民?”
莫狄想起了先前在临西城听说的,北方战乱的消息。
自古以来,北方各部族与大干之间,不能说关系融洽,只能说势同水火。
每隔一段时间,在秋季水草肥美的日子,蛮夷便会南下劫掠,以获得足够他们度过冬季的物资。
大干对此早已习惯了,每年都会为此做好防范。
但今年有所不同。
据说北方出了个什么大汗,把草原各部族统合在了一起,使整个北方拧成了一股绳,号称“金狼王庭”。
统合了北方后,那位大汗便把目光放到南方,并决定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南下传统活动。
联合了所有部族后,加之大汗本人宗师境的力量,金狼王庭成功把大干北方拖入战火。
来自草原的铁骑肆意劫掠,士兵的屠刀刮过大干百姓的脖颈。
金狼大汗毫不在意大干百姓的生死,一句轻飘飘的“屠城”落下,又一座人间地狱诞生。
那些跑得慢的,要么沦为奴隶,被押往北方,要么血洒当场,成为京观的基石。
据那些从北方逃到临西城的流民所言,北方三州堪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此刻见到这样一队流民,莫狄觉得情况可能要更糟。
他扫视了一番,统计出流民大致的数量。
“这一支流民队伍,大概三四百人,还好,不是上千人的规模。”
如果只是三四百人,凭借他半位面中储备的粮食,以最低限度供给的话,勉强能维持一段时间。
他和他的恶魔部队都不用吃饭,那些粮食留着也是留着。
“反正也是顺手的事,便拉他们一把吧。”
抱着这种想法,莫狄主动走向流民队伍。
与此同时,队伍中,流民们几乎把周围一切能啃的都啃光了,草根、树皮,什么都不剩。
即便如此,他们的饥饿也没得到多少缓解,
一些饿昏了头的青壮,已经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同伴,尤其是那些老弱病残,眼中似乎泛着幽幽绿光。
几个相对而言较健壮的流民对视一眼,凑到一起,低声交流片刻,便默契围住一个躺在地上的少年。
这个少年和别的流民没什么不同,骨瘦如柴,呼吸微弱,一副将死的模样。
周围其他流民见到这一幕,似乎都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眼巴巴聚在一块,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其中一个相对较健壮的流民蹲下身,在少年耳边说了两句,没得到回应,又拍了拍他的脸,摇了摇他的身体,结果都是一样。
流民朝同伴点了点头,另一个人便费劲搬起一块石头,榨出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用尽全力往下砸。
石头落下,眼看着要砸到少年的头颅,一道青色光华后发先至,将石头绞成粉末。
流民愣愣地看着石头化作粉,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太久没有进食,思维比常人要迟钝不少,愣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青光隐没,一个红袍道人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推,便把他挪到一边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挪了个身位,而那少年身边,则多了一个青年道人。
“你,你是谁?”他下意识问道,内心一阵紧张。
红袍道士蹲下身,把手搭在少年手腕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贫道冥河,特来解救诸位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