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污水涌入口中,王老菊再也忍不住,当场就吐了出来。
【警告!你触发了‘呕吐’,体力值大幅下降,健康度大幅下降!】
恐惧值的进度条开始出现闪铄。
在王老菊面前,体感舱开始仿真各种幻觉。
“杜佛雷你这个混蛋”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诺顿典狱长那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视野开始剧烈地晃动,渠道壁上那些扭曲的垃圾,仿佛都变成了一张张嘲笑他的脸。
“嘿,小可爱,我们等你很久了。”伯格斯那张油腻的脸,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我我不想走我害怕”老布鲁克斯那无助的哭泣声,从隧道的尽头传来。
“没用的,安迪,希望是个危险的东西”瑞德那充满绝望的叹息,如同魔咒般缠绕着他。
这些负面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知道这是幻觉,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动作明显凌乱了起来。
接下来一次操作又出现了失误,在污水潮来临之际,慢了半拍才憋气。
咕噜咕噜咕噜
老菊的视野逐渐模糊。
“完了完了,老菊的状态不对劲了啊!”
“董事长!醒醒,别被幻觉影响了。”
“我靠,这精神污染也太严重了,陆总这意识流的表现手法做得可以啊。”
“稳住,稳住啊!想想你那太平洋的旅馆和船,想想大赛一等奖的体感舱!”
就在老菊意识就要断片的瞬间——
“砰!砰!砰!”
他眼前出现了哈德利举枪射杀汤米的画面。
幻觉中的枪声,与现实中的雷鸣重叠在了一起!
老菊瞬间瞪大了双眼。
他还没有给汤米报仇!
他还没有兑现和瑞德的承诺!
“我不能我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从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里涌出。
他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身体,继续向前爬行。
这是一场纯粹的、意志力的比拼!
他的体力条早已见底,每一次移动,都象是在撕扯着肌肉和神经。手上的鼠咬伤和腿上的烫伤,在污水的浸泡下,传来钻心般的疼痛。
他只能靠着最后的一丝执念,机械地、麻木地向前爬,爬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整整十九年。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冷的、坚硬的障碍物。
到了!
渠道的尽头,到了!
然而,当老菊抬起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
那是一个由无数生活垃圾、凝固的油脂、甚至还有几具早已腐烂的动物尸体组成的、巨大的“堵塞点”,象一堵绝望之墙,死死地堵住了渠道的唯一出口。
“不不”
王老菊发出了绝望的嘶吼,他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用拳头、用手肘、用脑袋,去撞击那堵散发着恶臭的墙壁。
“砰!砰!砰!”
然而,那堵塞物,却纹丝不动。
王老菊的动作越来越慢,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的黑暗,正在以不可阻挡之势,吞噬着最后的光明。
远在海外,正在同步观看的speed,也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瞪着通红的大牛眼,对着屏幕疯狂地咆哮,仿佛想把自己的力量借给王老菊:
“e on an! e on! you can do it!”
“ph! ph! ph !!! don&039;t give up!”
“for freedo!”
主直播间里,上百万观众的弹幕,已经几乎将游戏画面彻底复盖:
“推啊,推啊,给老子用力推!”
“老菊!!!你行的!!!”
“加油啊,老菊,此时此刻,不是为了那该死的奖品,不是为了节目效果”
“单单是为了不姑负你最近这段时间的坐牢生涯,也不姑负安迪的十九年。”
“用力推!!!”
这些观众的支持,仿佛真的穿透了屏幕,化作了王老菊前进的动力。
老菊再次恢复了精神,他开始继续机械地捶打着障碍物。
忽然!
他那早已模糊的视野中,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身影,如同从十九年尘封的记忆深处走出的鬼魅,悄然浮现。
是安迪的妻子。
她依旧穿着那条他最喜欢的、在阳光下会泛起光晕的蓝色连衣裙。
她静静地站在污秽与恶臭的尽头,站在那堵像征着绝望的墙壁前,眼神中却没有了记忆中的温情,只剩下一种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诘问。
“安迪,”她的声音带着空洞的回响,一字一句,敲打在王老菊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你为什么不救我?”
此时,游戏画面中,老菊的身影和安迪的幻象合二为一。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他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那冰冷的话语刺入他的灵魂。
“你明明可以和我分享你的苦恼,你明明可以带我离开,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为什么?”
“你总说你爱我,但你的爱,就象一本永远合上的书,冷漠得让人捉摸不透。安迪,你人在我身边,但你又何曾真正在我身边过?”
安迪的嘴唇翕动着,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渠道里的污秽,从他那早已失去神采的眼中汹涌滑落。
此时,弹幕着急地刷屏:
“老菊哦不,安迪,醒醒,你的妻子已经去世十九年了,她不在这里,她也不会这么说。”
“是啊,她出轨也有错,怎么会只怪你?”
“这是你自己虚构出来的幻觉,你还在自我审判!”
也有弹幕叹道:
“你们劝是没用的,妻子的死是这十九年炼狱的原点,总要迈过这道坎的。”
妻子的幻象继续诘问:
“你在法庭上倒是很会表达。你条理清淅,逻辑缜密,你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得一干二净,你向所有人证明了你的‘无辜’。”
她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安迪的心尖上。
“可是安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的冷漠象一座无形的牢笼,将我越推越远,我根本不会死!”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击溃了安迪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想起了那个求婚的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那棵高大的橡树下,她笑得象个孩子。
他想起了他们曾经拥有过的、短暂的幸福,那些本可以被温柔填满、却被他用沉默和疏离消磨掉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他一直以为,自己被囚禁,是因为法律的不公,是因为命运的捉弄。
直到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
在踏入肖申克那座有形的监狱之前,他早已亲手为自己、也为自己的爱人,筑起了一座无形的牢笼。
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