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朝牵着一身黑毛儿,威风凛凛地虎子,踩着水从远处走来。
“哥,你刚看见咱爸妈和嫂子了吧?咱们也走吧!不然天黑前就到不了县里了!”
徐燃点头,看都没看姜晓诗一眼,转身就要走。
姜晓诗慌忙拉住徐燃,“徐燃哥哥,你等一下,你们要走着去县里吗?”
徐燃低头看了眼被姜晓诗拉住的衣袖,他没动,只是一个眼神,姜晓诗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下意识松开手。
“徐燃,一会儿送我的车就来了,你就跟我一起坐车走吧?”
一旁的徐朝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送你的车可能要等会儿了。”
姜晓诗愣了一下,“为什么?”
徐朝看了眼门口方向,“因为这两天车辆紧张,只有一辆车可以带人进出驻地,刚才我嫂子已经出去了,后面的车子都要被召集去做别的用途。”
“啊?”
姜晓诗不信,一时间连声调儿都变了,“连廖教授安排的车也不行吗?如果前面那辆车不回来的话,我就没有车可以用了吗?”
徐朝看了眼姜晓诗脚上穿的干净整洁的小皮鞋,一脸可惜地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不过,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走路去县里。”
姜晓诗看着外面泥泞的道路,这边因为是驻地门口,路还算不错,虽然有积水,有泥泞,但好歹是平地。
如果到了附近村里的路上,坑坑洼洼就更不好走了。
姜晓诗不信邪,非要再去问问值班的哨兵,在哨兵那里,得到的答案也和徐朝的一样。
她心里憋闷的难受,忍不住跟徐燃抱怨道,“我们去县里是有正经事,郑乔乔为什么也要去县里?难道你和家里都对她这么好了,她还不相信你,非要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她才能放心吗?看一眼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又不能留下”
徐朝表情忽然变得奇怪,他咳嗽了一声,“姜同志,你好象搞错了,我嫂子可不是那种整天脑子里只装着情情爱爱的人”
“徐朝。”
徐朝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燃给直接打断了,目光带着责备地看了徐朝一眼,“别说了。”
这是他们的家事,犯不着跟一个外人说这么多。
然而这个行为落在姜晓诗眼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们夫妻感情出了问题!
否则徐燃不会连提都不想提郑乔乔。
她脸上的笑容更璨烂了,同时也做出了决定,“时间不早了,既然郑乔乔已经用了车子,那我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一起走路去县里吧!”
一路上还能跟徐燃培养下感情,如果遇见不好走的路,路过小水沟,说不定徐燃还能抱着她,把她抱过去。
县里。
吉普车停在一处巷子口,就停了下来。
郑乔乔抱着孩子,从车里下来,徐明珠打着伞,遮盖住她和孩子头顶的雨滴。
县里条件确实比驻军和西北愣屯子好多了,首先地面都比村里的平整,街道两边有裁缝店,有茶馆,酒馆,书店,卖包子的,卖烧饼的,就连供销社的大门,也比驻地那边的大门更气派。
“叔叔阿姨,你们在这里先等一下,我去找这边负责交接的人,等安顿好了,你们再过去。”
开车的小同志已经换上了雨衣和胶鞋,让徐家人坐在茶馆的凉棚下坐一会儿。
不然徐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带着两个刚出月子的奶挖完,再给淋感冒了怎么办?
徐父徐母感激地道谢,徐母还给小同志塞了一块芝麻花生馅儿的酥饼,“一路上你也累了,喝点热茶再去吧!”
小同志当徐家人是亲属,没有推辞酥饼,三两口吃了,“谢谢阿姨,我就不坐了,赶紧办完事儿,我还得赶紧回去。”
部队里纪律严明,徐父徐母也不好再勉强。
郑乔乔坐在茶馆门口的椅子上,这里说是茶馆,也就两间屋子,门口摆着两个煤炉子,上面咕嘟嘟烧着热水。
郑乔乔喝不了茶,知道徐父喜欢喝茉莉花儿,就点了一壶茉莉花茶。
徐明珠看见玻璃罩里有做好的糯米糕,洁白如玉,还点缀着诱人的红果儿,眼里刚流露出渴望,郑乔乔就问老板要了两斤。
一家人坐在凉棚下喝喝茶,吃吃点心。
徐母抱着孩子,忽然熨帖地舒了口气,“来这儿之前,我可从没想过咱们也能离开村里,不用再种地了。”
郑乔乔心情格外地好,忍不住念了一句,“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她是没文化,可这句话她在电视里看过,觉得写的很好,就一直记着。
徐明珠听见后眼睛蓦然一亮,鼓掌道,“好啊,这句话说的真好!这句话说我哥最合适不过了!”
郑乔乔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徐燃能力强,本就不是平凡人,不管在哪儿,都会发光的。
忽然,一个光头男人忽然朝他们这一桌人走过来,光头男膊上还带着红袖箍,一脸阴沉,来者不善,徐父第一时间警剔地站起来,挡在家里女眷们身前。
徐父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质,远比光头男这种阴恻恻,让人不舒服的狠劲儿更有气势。
“同志,有事儿吗?”
徐父客气地问,光头男却冷笑一声,径直走到郑乔乔面前,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郑乔乔,眯眼道,“刚才是你念的诗?”
郑乔乔大大方方回答,“是我。”
就是一句诗,她记得很清楚,这两句诗是出自一部武侠电视剧里,根本不会牵扯到什么政治问题。
光头男就猛地一拍桌子,把郑乔乔怀里的孩子都吓得咧着嘴哭起来,“谁让你说这种龙啊,麒麟啊这种封建反动的话的?”
又转头看向徐明珠,“你说,你哥就是龙?龙是什么?龙是封建迷信!是落后思想!”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都跟我走!你们的思想都需要给我好好改造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