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天尊息怒,晚辈并非是故意冒犯上威,不过是心中好奇,这才作此念想。”
言罢,广成子立刻五体伏地,没有丝毫尤豫地纳头就拜,可谓是毕恭毕敬,毫无半点傲气嶙峋,桀骜不驯的姿态。
开玩笑,这可是元始天尊,在洪荒内也是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的存在。
甚至遍数过去现在未来,无穷时空岁月,或许能找出几个与元始天尊并列的存在,但想要将其超越,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一个。
所谓是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元始天尊。
能膜拜这样的存在,是多少岁月修来的福气。
更何况广成子出了九仙山后,也是经历了洪荒的拷打,知晓在洪荒内有一个靠山是有多么重要,肯定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相较于广成子的诚惶诚恐,白鹤童子倒是显得悠然自得,一派淡然的模样。
元始天尊虽极为严厉,但也极讲规矩,绝不可能随意惩罚他人,所以在遵守规矩的情况下,元始天尊反而是最不会伤害他人的神圣。
比其他那些讲究念头通畅,一念不和就大动干戈,杀戮亿万里疆域的大神来说,元始天尊已然算得上是大慈大悲了
况且白鹤童子也知道元始天尊极为护短,只要是被他视作后辈的存在,哪怕前方是天崩地裂般的灾难,元始天尊都敢以一己之力挡之。
如今广成子摘下了玉虚宝盒,乃是元始天尊命中注定的大弟子,只怕疼爱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责骂?
况且白鹤童子对元始天尊也算有了几分了解,知晓广成子如今的所作所为,恰好合了对方脾性,也就是对了胃口。
果不其然。元始天尊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还含笑的虚虚一扶,顿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广成子拉起,转而不受控制的端坐于面前的蒲团之上。
“意动神念,何来怪责?”
元始天尊悠悠道:“女娲道友曾说过:‘吾有无上法力身,却唯有罗裙乘风最肆意’,可见修炼讲究的就是随心而为,只是心猿意马难拘束,若有一日,你的心意要你杀戮,又该如何处理?”
广成子听此问话,顿时知晓是元始天尊想要考验他,立刻在心中仔细冥想起来。
‘心猿意马难拘束……心意杀戮……’
胸怀此问,广成子几乎是瞬间就想出了一个回答,更是毫无凝滞地将其讲出。
“心猿意马再难拘束,终究是心中猿,意中马,跳动亦不过是在自身之内,自可用心锁意链锁住猿马,降伏乱魔。
真心不变,但真心易改,万年之前的我是否为如今的我?纵然心意要杀戮,却也可强行压制,叩问本心是否要遭如此杀孽,再过万年是否如此?
但若是任由猿动马跳,造成杀孽之后也只推脱在本心之上,将自身比作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这也不过是逃避之言,这话更是难以令人信服,令人厌恶。”
广成子一口气吐出这样一大串的话,玉虚宫内,面对元始天尊,如此压力,几乎无人能够撒谎,而这也是他的本性之言。
之所以要拜师元始天尊,也是广成子心中对于规矩的渴望与向往。
规矩就是秩序,秩序就是守护,规矩太多,束手束脚,可若是没有规矩,也就代表着秩序消失,世间混乱,如同地狱魔世。
广成子游历洪荒多时,一路上不知见到了多少惨绝人寰的惨剧,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众多强者不讲规矩,肆意破坏秩序,简直无法无天。
但广成子能管得了一时,却也管不了一世,他也不可能久久地停留在某地。
往往他刚刚为某地创建秩序不久,不出几年,立刻就被打破秩序。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如今的洪荒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你讲规矩,但别人不讲规矩,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广成子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所以才想要拜师元始天尊,除了查找一个靠山之外,更多的是想理解这位天尊心中的规矩念想。
听到如此言论,元始天尊终难遏制笑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传遍崐仑山上的每一个角落,一股股大喜悦之情萦绕在崐仑众生的心中,让他们也忍不住面露微笑,与这位天尊共同欢笑起来。
元始天尊如今是越看广成子就越难,收徒不是为了收一个傀儡,更是为收一个传承自身衣钵的传人,也是为了培养一个志同道合的道友。
道友道友,即是大道之友,更是道理之友。
人活在这世上,总是会为了某种道理而坚持自身,或是因为长生不老,或是因为至高力量,或是因为守护家人。
而元始天尊所坚持的道理,就是规矩。
只是他的道理难以被众多神圣所接受,更认为元始天尊是想要约束他们,剥夺他们的自由,厌恶不说,更是在背后诸多谩骂。
元始天尊虽能唾面自干,万千劫难而不动本心,但如此被人排斥,总是会有些许落寞感想。
但如今出现了一个与他志同道合的人,自然是让元始天尊的心中都有了无边感慨。
如果说原先元始天尊只把广成子当做一个有缘之人,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对广成子除了这点观念之外,更是当成了一个真正的道友。
一个与他有相同道理的道友。
元始天尊已然十分满意这位弟子,也不想再等,以免夜长梦多,毕竟他可看出了广成子身上有一盏兜率灯,可见对方与老子也有点缘分的。
虽然元始天尊敬重兄长,却不想将一个道友让给兄长,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的。
“广成子,你可愿为我座下弟子?”
元始天尊冷不丁问出这句,正在等着接下来问话的广成子也是一愣。
但几乎是瞬息功夫,他便毫不尤豫地纳头就拜,结结实实的叩了九个响头,口中更是大声念道:“弟子广成子,拜见恩师,愿恩师圣寿无疆,大道永昌!”
元始天尊不想放过广成子,广成子更不想放过元始天尊,你有心我有意,两人也算是看对眼了。
“哈哈哈哈哈,在此恭贺二兄喜得佳徒,只是我也有一事要问你,若是你遇到了那等借口本心便肆意杀戮之人,你又该如何处理?”
元始天尊刚刚扶起广成子,就听玉虚宫外陡然传来这道声音,来人更是没有经过任何通传,直接闯入其中,何谓是无礼至极。
但能在崐仑山上做出如此途径的人,更称呼元始天尊为二兄,来者自然就是三清之中的上清灵宝天尊,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