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红玫瑰夜总会,石川隆一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防止有人跟踪,又在外特意绕了几圈。
直到凌晨一点才徒步返回石川老宅。
卧室内。
石川隆一将枪械和现金藏入暗格,这才铺好床盖准备睡觉。
不过在临睡前,他看了眼今天的每日情报,全是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信息。
确定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石川隆一缓缓闭上眼睛,昨晚的杀丝毫没影响到他的睡眠。
时间过的飞快。
清晨七点三十分。
石川隆一准时踏入餐厅。
就看到,内藤千野躬敬的等侯在一旁,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阁下,您来了。”
紧接着,他语气带着几分邀功般的喜悦。
“阁下,赤坂那家台岛特产商店,确实没有安溪铁观音。”
“那里的店员说,那种茶叶即便在台岛也是特供品,极少流到市面,更别说日本了。”
石川隆一盘膝坐下,示意内藤千野继续。
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并未感到失望,
内藤千野挺直腰板,继续说道:“但是,阁下!那店主听闻您的需,取出了这个。”
说着,他伸手拿出一个用深紫色锦缎包裹的方正物件,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动作轻柔的解开锦缎,露出一个古朴的深褐色陶罐,
陶罐色泽沉厚,表面有着天然烧制的流釉纹路,显得低调而奢华。
罐口用一层油纸密封,又以红绳扎紧,封口处贴着一张泛黄的纸签,上面用毛笔写着繁体汉字石川隆一身体微微前倾,自光落在纸签上。
“普洱金芽贡饼
他缓缓念出这几个汉字,眼神中闪过一丝疑问,看向内藤千野,
虽然,石川隆一前世也喝茶,但局限于普通茶叶。
象那些几百、上千、乃至几万一斤的茶叶,压根没去关注。
最多也就是偶尔看到新闻,有茶叶拍出天价,但跟眼前的对不上号。
然而,他深知华夏茶叶文化博大精深,不由耐心听下去。
内藤千野解释道:“阁下,店主说,这是极其珍贵的‘普洱茶”,产自云南,是一种经过特殊发酵工艺制成的陈茶。”
“这一罐,更是其中的极品‘金芽贡饼”,据说过去是专供华夏皇帝御用的。”
“那人还强调,这一块茶饼的窖藏时间,已超过二十年!”
“二十年?”
石川隆一眉头一挑。
在这个年代,二十年的陈茶听起来就非同小可。
“店主不会骗你吧?”
内藤千野肯定道:“请阁下放心!店主说,这片茶饼是战前通过特殊渠道流入台岛,又被一位显要人物带至日本,几经辗转才被他收藏。”
“他还说,普洱陈茶的价值随着年份增长而倍增,尤其是这种宫廷贡品级的,其稀有程度和价值,远非寻常的安溪铁观音可比。”
“他甚至断言,在整个日本,恐怕也找不出三片同等品级的普洱茶饼。”
跟着,内藤千野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
“不过,价格也非常昂贵,他开价六十万日巴。我最终还价五十五万日的购得。”
言罢,内藤千野摒息凝神,等待着石川隆一的决断。
五十五万日巴,可不是小数目,买一罐茶叶,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石川隆一没有马上回答。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冰凉而粗糙的陶罐表面,仿佛能感受到其中所蕴藏的时光重量。
专供皇帝御用二十年陈化.整个日本仅存不过三片.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说服力。
安溪铁观音或许是有马道夫明面上提到的喜好,但一份远超其预期,珍贵稀有到足以令人震惊的礼物,往往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这体现的不仅是心意,更是能量和手段。
至于店主会不会骗了内藤千野,石川隆一会让那人明白欺骗自己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沉吟片刻,随即果断点头。
“五十万日门,非常值得。内藤君,这件事你办得非常漂亮。”
石川隆一心中已有计较。
大政朋也那边或许也能弄到不错的茶叶,但比起眼前这罐堪称“国宝级”的二十年陈普洱,恐怕也会相形见出。
这份礼物,足以碾压任何其他选择。
内藤千野听到赞赏,微微一笑,低下头。
“能为阁下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石川隆一笑了笑,吩咐道:“把它重新包好,放到我的书房去。”
“另外,准备一个低调但质的高级的手提箱,我要用它装这份礼物。”
“明白!”
内藤千野躬身领命,重新用锦缎仔细包裹好陶罐,如同对待绝世珍宝般捧向书房。
望着手下的背影,石川隆一目光深沉。
茶叶问题意外圆满解决,甚至超出了预期,
接下来,就是去见那位有马道夫主任。
他很好奇,当这位喜好名贵华夏茶叶的学务主任,看到这份他可能只闻其名,甚至未曾听闻的厚礼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当然,石川隆一也很清楚,有马道夫真正喜欢华夏茶叶的原因,恐怕不止喝茶那么简单。
上午八点二十三分。
新宿警署。
对策3系办公室。
或许是受到昨天那件事的影响,大政朋也办事的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当石川隆一刚在办公桌前坐下,还没来得及泡开一杯速溶咖啡。
大政朋也就提着一个看起来相当考究的深色木质礼盒走了过来。
礼盒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透着沉稳的光泽,上面用繁体汉字写着“安溪铁观音”以及“特级”字样,旁边还绘有山水图案。
“石川组长,你要的东西。”
大政朋也将礼盒轻轻放在石川隆一的桌上,声音压得较低道:“枫林会馆的那帮家伙,听说我要,而且还是‘特级’的,倒是很爽快。”
“他们说是刚从南边弄到的好货,绝对正宗。”
说到此处,他面露尴尬,奈何价格实在太贵,自己承担不起。
石川隆一眼晴一亮,双喜临门。
今早手下内藤千野弄到了所谓的普洱贡茶。
现在,大政朋也又送来了特级安溪铁观音。
石川隆一没有立刻打开盒子,只是用手指摩着木质盒盖的边缘,触感冰凉细腻。
他抬头看向大政朋也,真诚的道谢:“朋也前辈,太感谢了。一共多少钱?我这就拿给您。”
大政朋也报出一个数字,一笔相当于普通职员半年薪水的金额,
石川隆一没有丝毫尤豫,从西装内袋掏出皮夹,点出相应的钞票,递了过去。
“多谢大政前辈,钱早就准备好了,给您。”
大政朋也没矫情,接过钱,随口问道:“石川,这茶叶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当然,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石川隆一笑着,敷衍道:“只是一点个人喜好,想用来拜访一位比较讲究的长辈。再次感谢您,朋也前辈,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听到是个人喜好和拜访长辈,
大政朋也虽然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但也不便再多问,点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石川隆一将礼盒小心的放进自己的抽屉。
两种茶叶到手,接下来如何送到有马道夫手上,并且送得巧妙,送得自然,送得让对方无法拒绝甚至心生忌惮,才是关键。
直接送到学校办公室,目标太大,太过刻意,也容易留下话柄,
邮寄?更不可取,无法确认对方是否收到,也无法观察反应。
他需要一次私下,看似偶然的会面。
石川隆一闭上眼,脑海中再次过了一遍系统提供的情报。
“负责招生老师为教务部学生事务主任有马道夫,此人喜欢名贵华夏茶叶,尤其是质量上层的安溪铁观音”
每日情报的准确度毋庸置疑,可系统不会告诉他有马道夫家住哪里,平时有什么生活习惯,常去哪些地方。
这些,需要石川隆一自己去调查。
作为一名警察,尤其是组织犯罪对策课的刑警,调查跟踪本就是基本功。
虽然调查对象从极道成员变成了大学教务主任,内核方法却并无不同。
他没有调用课里资源的打算,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完全私人化。
石川隆一决定亲自进行初步侦查。
下午,他以外出调查为由,提前离开了警署。
石川隆一没有汽车,但这在六十年代的东京市中心并非大问题,
他乘坐电车来到了早稻田大学所在地,高田马场的户家町。
抗议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大学渐渐恢复生机,四处都是抱着课本前往教室的学生。
早稻田大学校园古朴而充满学术气息,与石川隆一平日打交道的声色犬马,暴力横行的新宿街头宛若两个世界。
他穿着合体的西装,提着公文包,混迹在学生和教职员工之中,毫不突兀。
石川隆一没有进入教务部办公楼,那太容易被人记住。
他只是在校园里看似随意的漫步,目光却锐利的扫视着指示牌,布告栏,记下各栋建筑的位置和功能。
最后,石川隆一在一处能观察到教务部办公楼主要出口的长椅上坐下,象是一个在休息的访客或年轻校友。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纸,假装阅读,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办公楼出口。
石川隆一在等待有马道夫。
系统只给出了名字和职务,他需要先认脸,
这并不难,毕竟教务部学生事务主任并非默默无闻的小角色。
石川隆一耐心的等待着,留意着每一个从办公楼里出来,年纪符合中年,气质看起来象管理层的人员。
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约下午四点半左右。
石川隆一看到一位大约五十岁左右,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夹着一个公文包,和另外几位象是同事的人一边交谈一边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对他用了“有马主任”的称呼。
石川隆一的精神一振,目标确认。
他没有跟上,而是继续坐在原地,直到有马道夫与同事告别,独自一人朝着校门口方向走去。
随后,石川隆一起身,不紧不慢的收起报纸,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跟了上去。
有马道夫没有乘坐公共交通,
他走出了校园,沿着户家町的街道步行了大约十分钟,然后拐进了一片看起来颇为安静的住宅区。
石川隆一记下了路线和沿途标志性建筑。
有马道夫走进了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寓楼。
楼不高,只有五层,环境清幽。
石川隆一在远处停下脚步,观察着楼号和单元入口,默默记下了地址。
他没有冒险跟进公寓楼,那太容易被发现。
知道了有马道夫的住处,已经是极大的进展。
转眼间两天过去,期间每日情报依旧提供着鸡零狗碎的小事。
同样,两天里,石川隆一将自己的报名申请递交到了早稻田大学,并且利用工作间隙,持续私下调查。
他摸清了有马道夫大致的下班时间。
对方通常是下午五点左右离开办公室,步行回家。
石川隆一也确认了有马道夫似乎是独居,至少晚上很少看到有访客,窗户亮起的灯光也通常只在其中一个房间。
现在,他需要选择一个偶遇的地点和时机。
在家附近,太过私人化,容易引起警剔。
在学校人多眼杂,不方便交谈。
最好的地点,是在从学校到家的这段路上,某个相对安静却又合乎情理的地方。
石川隆一注意到,有马道夫每天回家途中,会经过一个小的街心公园。
公园不大,但有几条长椅,偶尔有老人在此晒太阳或散步。
这里环境不错,距离有马家只有几分钟路程,是一个理想的偶遇地点。
计划逐渐在石川隆一脑中清淅起来。
他需要制造一个情境,让有马道夫认为,这次相遇是纯粹的巧合,而石川隆一只是一个恰好也路过此地,并且手中恰好有他无法拒绝的心意的,颇有能量的仰慕者或求助者。
时间定在周五的傍晚。
人们通常在周末前心情会稍微放松一些一晃眼,来到周五下午。
石川隆一特意换上了一身质料更好的西装,仔细打理了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象一个成功的年轻商界人士或专业人土,而非一名刑警。
他将两盒昂贵的茶叶用精致的礼品袋装好,放入了公文包。
石川隆一提前来到了那个小公园,选择了一条有马道夫回家必经之路旁的长椅坐下。
他估算好了时间,确保有马道夫出现时,自己刚好结束短暂的休息,准备起身离开。
夕阳给公园里的树木和建筑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石川隆一安静的坐着,目光放空,象在思考着什么,但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留意着公园入口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有马道夫提着公文包,脸上带着一丝工作一天的疲惫,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石川隆一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再次默了一遍准备好的说辞。
他算准时间,在有马道夫距离他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自然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拿起公文包和礼品袋,作势要离开长椅。
石川隆一朝着公园出口走去,这个方向正好与有马道夫迎面。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五米、三米、一米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的刹那,石川隆一好似才注意到对方,脚步微微一顿,用惊讶的目光辨认来人。
有马道夫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停下的年轻人,下意识的抬眼看去。
石川隆一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敬意。
“请问您是有马道夫主任吗?”
有马道夫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了一下石川隆一。
他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但对方衣着得体,气度不凡,而且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和职务。
有马道夫保持着礼貌的疑惑道:“我是有马道夫。你是?
石川隆一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神情变得十分躬敬且略带歉意。
“失礼了!真的是有马主任。鄙姓石川,石川隆一。贸然打扰,实在抱歉。”
有马道夫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石川?我们认识吗?”
石川隆一直起身,笑容谦逊而真诚。
“不,有马主任,我们并未见过面。”
“只是我久仰您的大名。事实上,我正准备申请贵校的夜间法学部,在查阅资料时,多次看到您的名字,也曾在学校远远见过您一次,所以冒味认出了您。”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有马道夫作为学生事务主任,名字出现在招生相关材料上很正常。
一个有意报考的学生注意到并记住他,也说得通。
有马道夫脸上的戒备稍稍缓解了一些,但警剔并未完全消散。
一个陌生的报考者,在回家的路上精准的偶遇自己,这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他保持着学者式的矜持,话语礼貌,却带着明显的距离感,暗示着公事公办,不愿在私人场合多谈。
“原来如此。石川君有意报考我们早稻田的法学部,这份求学之心值得嘉许。”
“不过,具体的招生事务,还是请按照章程到教务办公室咨询更为妥当。”
有马道夫的反应,早在石川隆一的预料之内。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添了几分歉意和真诚。
“您说得是,是我唐突了。只是今日恰巧路过此地,没想到竟能遇见您,一时激动,忍不住上前问候,实在失礼。”
接着,石川隆一话锋转,不经意的提起了手中的礼品袋。
他的言语流畅自然,既抬高了对方,也淡化了自己的直接目的,显得不那么功利。
“说来也是巧合,日前一位长辈得知我仰慕您的学识,又听闻您对华夏茶道颇有研究,特意赠予我一份茶叶,说是难得的佳品。”
“我正愁不知该如何转交给您以示敬意,不想竟在此处遇到了您,这或许也是某种缘分吧。”
“茶叶?”
有马道夫的目光本能的警向了石川隆一手中的礼品袋。
那只是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纸袋,但“华夏茶道”,“难得佳品”这些字眼,拨动了他的心弦。
有马道夫的确好茶,尤其喜好华夏名茶,这在一些小圈子里并非绝对的秘密,但被一个陌生年轻人当面点破,还是让其心中微微一凛。
石川隆一捕捉到了对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细微变化,知道切入点已经找到。
他不等有马道夫再次拒绝,便躬敬的从礼品袋中取出了那个深色木质礼盒。
盒盖上“安溪铁观音”和“特级”的繁体汉字,在夕阳的馀晖下清淅可见。
石川隆一双手将礼盒递上,姿态放得极低。
“听闻您尤喜安溪铁观音,晚辈特意寻来的,一点微薄心意,还望您能不吝笑讷。”
有马道夫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安溪铁观音!还是特级!
他确实极好这一口,不单是为了口感,更多是一种回忆。
很快,有马道夫回过神来。
市面上真正的特级安溪铁观音极为罕见,价格高昂且往往有价无市。
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弄到,还如此轻易的就要送给自己,他心中的警剔感再次攀升。
但与此同时,一种对珍稀茶叶的渴望也开始滋生。
有马道夫推辞道,语气却不如刚才那般坚决,眼睛尤如被磁石吸住一般,落在那个礼盒上。
“石川桑,这::这太贵重了。你我素味平生,如此重礼,我实在受之有愧。还请收回。”
他终归是学者,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维持的。
石川隆一保持着双手奉上的姿势,语气愈发诚恳道:“有马主任您言重了。这并非什么贵重之物,仅仅是晚辈对学界前辈的一份敬意罢了。”
“况且知识无价,您桃李满天下,辛勤耕耘,区区茶叶若能略解您工作之疲乏,便是它最大的价值了。”
‘若您坚持不收,反倒是让我这晚辈徨恐不安了,毕竟这是长辈所瞩,若原样带回,我实在无法交代。”
他巧妙的将“无法交代”的压力轻轻推了过去,暗示这背后还有其他人的情面。
有马道夫沉默了。
他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石川隆一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躬敬,衣着用料考究,举止谈吐从容不迫,完全不象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学生。
而且,他能弄到特级铁观音,言语中又提及“长辈”,难道是哪家显贵子弟?或者是某位大人物的关系?
就在有马道夫内心权衡,尤豫不决之际。
石川隆一好象想起了什么,又略带歉意的补充道:“哦,对了。除了这盒铁观音,那位长辈还额外准备了一份更为陈年的茶饼。”
“说是产自云南的普洱,叫什么‘金芽贡饼”,据说有些年份了。长辈还瞩咐说,若是您对铁观音尚觉满意,那份陈年普洱或许更能入您的法眼,聊作品鉴之用。”
有马道夫听到“普洱”、“金芽贡饼”、“有些年份”这几个词时,身体微微一震。
安溪铁观音固然是他的心头好,但作为一名资深的茶道爱好者,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普洱茶中极品,金芽贡饼的顶顶大名。
那可是传说中的宫廷贡品,历经岁月陈化,价值连城,其稀有程度和品味门坎,远非铁观音可比。
有马道夫甚至只是在一些极专业的茶谱古籍或极少数顶级收藏家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从未奢望能亲眼得见,更湟论品尝。
这个石川隆一,不仅拿出了特级铁观音,竟然还拥有金芽贡饼,听其话,那金芽贡饼象是随手可得的添头。
这一刻,有马道夫心中所有的警剔和推辞,都被这枚重磅炸弹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无法抑制的好奇与渴望。
他看向石川隆一的眼神彻底变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凡俗,其背后的能量和深意,远远超出了一盒茶叶的价值。
有马道夫脑补了无数种可能,是某个隐秘财阀的继承人?是政界某位大佬的子侄?还是与某些掌握着特殊渠道的显赫人物关系匪浅?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这个石川隆一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和资源。
送出一份特级铁观音已是手笔不小,而将金芽贡饼这样的稀世珍品视若等闲,更是孩人听闻。
这份敬意,已经重到他无法拒绝,乃至不敢轻易拒绝了。
有马道夫脸上的矜持和推瞬间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受宠若惊,郑重其事甚至是些许敬畏的复杂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了双手,不再是敷衍,而是郑重的接过了那盒安溪铁观音,同时连称呼都改变了。
“石川君和您那位长辈,实在是太客气了。”
“如此厚礼,真是真是让鄙人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安溪铁观音已是极难得的珍品,至于那金芽贡饼更是只闻其名的传说之物,鄙人何德何能,竟能:::::
”
有马道夫摇了摇头,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震撼。
石川隆一心中了然,知道火候已到。
他微笑道:“有马主任您喜欢就好。长辈常说,宝刀赠英雄,名茶赠知音。能遇到您这样的方家,这茶叶才不算明珠暗投。”
这话听得有马道夫身心舒畅,方才的警剔和距离感早已荡然无存。
他慎之又慎的将茶叶盒捧在手中,有如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态度变得极为亲和。
随即,有马道夫试图进一步打探对方的底细。
“石川君太过誉了。不知:石川君如今在何处高就?又是哪位长辈如此厚爱?”
石川隆一只是谦逊的笑了笑,避重就轻,
“晚辈目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务人员,不足挂齿。”
“至于长辈名讳,他老人家性喜低调,特意嘱咐晚辈不必张扬,还请您见谅。”
他心中很是得意,这年头越是神秘,就脑补得越发厉害。
果不其然。
有马道夫连忙点头,心中已然将石川隆一定位为某个背景深不可测的贵人,态度越发躬敬起来“理解,理解。石川君年轻有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报考夜间法学部之事,鄙人定当关注。
不知石川君的申请材料是否已经递交?”
石川隆一答道:“正在准备中,不日便会提交。届时还需多有劳烦有马主任。”
有马道夫此刻已是满腔热忱。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石川君才华横溢,又有如此向学之心,正是我校急需的优秀人才。若有任何需要协助之处,尽管开口。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
他主动从公文包里取出名片,递了过去。
石川隆一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眼,小心的收进口袋,
“非常感谢您,有马主任。”
两人又站在街心公园旁客套寒喧了几句,气氛融洽无比。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最后,有马道夫心满意足而又迫不及待的捧着茶叶告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显然是急于回家好好品鉴一番这意外的厚礼。
石川隆一站在原地,目送有马道夫的背影消失在公寓楼门口,脸上谦逊躬敬的笑容慢慢收敛,
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深沉。
第一步,投石问路,成功。
第二天。
星期六。
有马道夫难得没有出门,整个上午都待在家中书房。
书桌上,那盒特级安溪铁观音已经被打开,馥郁高扬的兰花香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
他取了一小撮,用心爱的紫砂壶精心冲泡,茶汤金黄透亮,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长,确是他近年来喝过的最顶级的铁观音,让其赞叹不已。
但更让有马道夫心心念念的,是石川隆一口中的陈年“金芽贡饼”,那才是真正勾动魂魄的东西。
他一边品着极品铁观音,一边忍不住想象着那传说中的普洱贡茶会是何等的风韵。
这个石川隆一,究竟是何方神圣?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有马道夫作为一名大学的教务主任,他拥有一定的权限,可以查阅申请者的部分背景资料,尤其是在对方已经提前打招呼的情况下。
有马道夫决定动用一下自己的关系,稍微调查一下这位神秘申请者的底细,这既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也是为了更好的把握分寸,决定未来该如何与这位背景深厚的年轻人交往。
他拿起书房里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是教务部负责初步审核申请材料的一位职员,与自己私交不错。
“喂,是我,有马。”
“啊,有马主任,您好!周末有什么指示吗?”
“不好意思,周末打扰你了。想请你帮我查一下,是否有一位叫做石川隆一的入学申请材料?
应该是申请夜间法学部的。”
“石川隆一?请您稍等,我记录一下:::
没一会功夫,电话那头传出声音。
“恩,这个名字我好象有点印象,最近收到的材料里似乎有看到。您能拼读一下吗?”
有马道夫将石川隆一的名字用假名和汉字重复了一遍。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查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有马道夫拿着话筒,耐心等待着,心中暗自揣测。
如果石川隆一背景真的那么深厚,推荐信应该会有些看头。
几分钟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带着明显的异和敬畏。
“有马主任,找到了!石川隆一的申请材料是前天下午送到的。但是———”
有马道夫追问道:“但是什么?”
职员的声音压低了少许,像怕被旁人听见。
“他的推荐信有点不一般。两封推荐信,一封的推荐人是新宿警署的署长,濑户山下先生。另一封,是本校法学部的松本彰司教授!”
“什么?”
有马道夫失声惊呼,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话筒都险些滑落。
新宿警署署长,那可是掌管着东京最繁华也是最混乱局域治安的实权人物,属于警视厅的高层之一。
其能量和影响力,绝非一个大学教务主任可以比拟。
这样的人,竟然亲自为石川隆一写推荐信?
而松本彰司教授,更是早稻田大学法学部的泰斗级人物,学术界的权威,门生故旧遍布司法界和政界,地位尊崇,等闲根本不轻易为人撰写推荐信。
这两封推荐信,一封代表着世俗权力的鼎力支持,一封代表着学术界的极高认可。
任何一封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让招生委员会高度重视,不敢怠慢。
而现在,这两封重量级的推荐信,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申请夜间部的学生材料里。
有马道夫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他原本已经很高估石川隆一的背景了,但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低估了。
能让新宿警署署长和学术泰斗同时出面背书,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其背后的势力网络简直深不可测。
有马道夫立即明白了那特级铁观音,以及尚未得见的金芽贡饼,分量究竟有多重。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礼物,而是一种含蓄而强大的实力展示,一种不容拒绝的善意。
见对面的人不说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拘谨的问道:“有马主任?您还在听吗?”
有马道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
“我在听。这份材料,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另外,关于石川君的事情,务必保密,他的申请一切流程优先处理,遇到任何问题直接向我汇报,明白吗?”
职员心领神会,这位石川隆一看来是大人物之后。
他迅速承诺道:“明白!请您放心!”
挂断电话。
有马道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平静。
书房里铁观音的香气依旧芬芳,但他此时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回想起昨天傍晚石川隆一那谦逊躬敬的态度,得体的谈吐,不凡的气度,再结合今天查到的这两封推荐信,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在其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庞大而神秘的背景图景。
“石川隆一绝非池中之物啊。”
有马道夫喃喃自语,心中再无半点疑虑,只剩下坚定的决心。
这份从天而降的缘分,必须牢牢抓住。
这不仅关乎一盒极品茶叶,更关乎自己未来或许能借此攀上意想不到的关系网。
有马道夫稍作思索,重新拿起电话,这次是打给招生委员会的具体负责人。
他的语气严肃而郑重:“关于一位叫做石川隆一的申请者,他的材料我已经看过了。”
“此人情况比较特殊,两位推荐人都极具分量,这体现了社会对我校法学教育的高度认可和殷切期望。
“对于这样优秀的申请者,我们应当特事特办,开辟绿色信道,确保他能顺利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