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组织犯罪对策课为了清道夫行动的审讯通宵达旦之时。
一辆其貌不扬、毫无标识的普通厢式货车,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然滑过东京的街巷。
最终来到中野区一座僻静的仓库内。
“咯哎!”
刹车声在空旷的库房里激起短暂的回响。
后车厢沉重的铁门被拉开,一个身影率先跳了下来。
他正是石川隆一。
紧随其后的是四名同样穿着便服的男子。
接着,十三个戴着手,头罩黑布的人,被粗暴的推揉着跳落车。
他们脚步跟跪,发出压抑的闷哼和恐惧的喘息。
这里是对策1系小泽鹤子私下租借的据点,一个专为处理特殊事务而准备的秘密审讯场。
池田岸本从驾驶室跳下。
为了确保行动的绝对隐蔽,不留下任何可能被追踪的线索,这位课长亲自充当司机。
经历了突如其来的转运,粗暴的押解,颠簸的行程。
此刻嫌疑人们早已惊恐不安。
他们并非普通的小毛贼,而是盘踞在新宿阴影中的关键人物,地下销赃网络的中枢,
非法赌场的掌控者,以及盗贼团伙的头目。
被剥夺了视觉和行动自由,未知的恐惧在他们心中疯狂滋长。
“我们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戴着头套?放我出去!”
一个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斗大喊起来,打破了仓库里令人室息的寂静。
这声质问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引爆了其他人的恐慌。
“对!摘掉它!立刻把该死的头套摘掉!”
“这是新宿警署吗?你们搞什么鬼?我要见律师!”
杂乱的质问没有得到回应,旁边的石川隆一看向自家课长。
池田岸本微微颌首。
石川隆一心领神会,大步上前,动作粗暴的挨个扯下嫌疑人们头上的黑布罩。
骤然脱离黑暗,刺目的灯光让他们本能的抬起被住的双手遮挡眼睛,发出不适的哺吟。
几秒钟后,他们勉强适应了光线,开始惊惶的环顾四周。
高耸的钢架,斑驳的水泥墙,冰冷的渠道,远处堆放的废弃杂物,这绝不是任何警署的羁押室。
当他们的目光聚焦在池田岸本身上时,惊迅速被一种不祥的预感所取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池田课长?”一个看起来象是地下赌场经营者的男人,强压着恐惧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带我们去新宿警署?我要回去!我要求合法的程序!”
“没错!这不合规矩,送我们回警署!”
另一个负责处理赃物的中间商嗅到了危险,不由附和道。
时间紧迫,常规手段早已失效。
池田岸本懒得浪费口舌去,直接对石川隆一和那四名亲信下达了冷酷的指令。
“石川,动手!”
石川隆一点点头。
五人迅速行动起来,将十三个嫌疑人分别拖拽到仓库支撑用的粗大金属渠道旁,用手将他们牢牢的锁在冰冷的管壁上,确保他们无法挣脱或相互协助。
完成固定后。
石川隆一走向货车后厢,搬下几个沉重的工具箱和麻袋,金属碰撞的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疹人。
当他打开那些工具时,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所有嫌疑人瞳孔骤缩。
厚实的电话簿、沉重的铁锤、尖锐的竹签、锈迹斑斑的钳子、缠绕着电线的奇怪设备,每一样都散发看令人胆寒的气息。
石川隆一提着铁锤和电话簿,面无表情的走到第一个被拷着的男人面前,
这是个身材肥胖的地下销赃者,脸上横肉抖动,此时却写满了惊惧。
两名池田的亲信上前,死死按住胖男人的手脚,将其牢牢固定在渠道上动弹不得。
石川隆一把厚厚的电话簿用力拍在对方的胸口,然后缓缓举起铁锤,冰冷的锤头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寒光。
“第一个问题。一个星期前,是否有人在你那里出手过一对御木本珍珠耳环,以及一条20克左右的黄金项炼?想清楚再回答。”
看着那悬在自己胸口上方,随时可能砸落的铁锤,胖男人吓得魂飞魄散,疯狂的摇头。
“我不知道,我是正经商人,做合法生意的!日本是法治社会,你们-你们动用私刑是违法的,我要告你们!”
石川隆一撇撇嘴,手臂肌肉骤然绷紧,铁锤狠狠砸在电话簿上!
“噗!”
一声沉闷的巨响。
石川隆一收住了绝大部分力量,否则这一锤足以致命。
但即便如此,那通过厚厚纸张传递过来的恐怖冲击力,也尤如被高速行驶的摩托车正面撞上。
胖男人眼珠暴突,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啊!好痛!”
巨大的痛苦让他身体剧烈抽搐,试图蜷缩,却被死死按住。
石川隆一好似没听到惨叫声,只是等对方因剧痛而急促的喘息稍微平复一点,立即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的帐本,藏在哪里?”
胖男人涕泪横流,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让其每一次呼吸都象刀割。
可他深知,交出货真价实的帐本,就等于把自己的全部罪证和盘托出,后果不堪设想。
胖男人咬紧牙关道:“我—-我不知道什么帐本!你们抓错人了,放了我,我真的是正经生意人。”
石川隆一盯着痛苦而扭曲的脸,冷笑道:“有没有抓错,你自己最清楚。”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过那些若寒蝉的嫌疑人,提高了音量,说出了一番让所有人坠入冰窟又看到一丝缈茫希望的话。
“对了,在开始谈话之前,我好心提醒各位一句。”
“你们这些人,从被带来这里的那一刻起,在新宿警署,就没有任何登记信息,没有抓捕记录,没有进入对策3系审讯室的痕迹,因此你们是不存在的!”
“今晚你们是否被我们抓到,完全取决于各位接下来的表现。”
说完,他重新看向胖男人,手中的铁锤再次举起,那冰冷的姿态比任何威胁的话语都更具压迫力。
“如果谁表现足够好,足够配合,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当作今晚从未见过他!”
“我说!我说!!”
胸口的剧痛摧毁了胖男人的心理防线。
在石川隆一锤子即将落下刹那,他崩溃的尖叫起来。
“我不知道什么珍珠耳环!但—-但我的帐本,藏在家里卧室地板下面的暗格里!”
第一个突破口!
池田岸本眼晴一亮,即刻对身边一名亲信低声命令:“地址你知道了,马上去把东西拿回来!”
亲信点头,迅速转身离开仓库,身影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
石川隆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收起了压在胖子胸口的电话簿和铁锤。
胖子瘫软在渠道上,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和劫后馀生的虚脱。
石川隆一转向第二个嫌疑人,一个负责为盗贼团伙处理赃物的瘦高中年男人。
这次,他没有拿电话簿和铁锤,而是从工具箱里拈起几根削得异常尖锐的竹签。
细长的签子在灯光下闪看森然的光。
石川隆一走到二号嫌疑人面前,捏起对方被在渠道上的一只手,将签子尖利的顶端,抵在对方食指的指甲缝边缘。
“不!等等!我”二号嫌疑人看着那近在哭尺的凶器,吓得魂飞魄散,想开口求饶。
然而,石川隆一根本没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捏着竹签的手指猛地一发力。
尖锐的竹签沿着指甲壳与皮肉的缝隙,狠狠扎了进去。
“一一!!!”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叫撕裂了仓库的寂静。
二号嫌疑人身体像触电般疯狂扭动,被住的手腕在渠道上摩擦出血痕,整张脸因无法想象的剧痛而极度扭曲。
鲜血顺着指甲缝涌出,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形成一小撮刺目的暗红血滩。
“帐本藏在哪里?快说!”石川隆一一边询问,一边用竹签施加压力。
剧烈的疼痛使得二号嫌疑人崩溃了。
“我说,在我家冰箱后面———墙里有块松动的木板!啊——痛!痛死我了!”
石川隆一嘴角微扬,一点点将那根染血的竹签从对方血肉模糊的指甲缝里抽了出来。
二号嫌疑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下去,只剩下痛苦的鸣咽和抽搐。
石川隆一将带血的竹签随手丢在地上,走向第三号嫌疑人,一个地下赌场的负责人。
三号嫌疑人目睹了前两人的惨状。
当石川隆一那双毫无感情的眼晴落在他身上时,甚至不需要任何工具展示的威胁,心理防线便彻底崩塌。
“别!别动手!我说!我全说!”
三号嫌疑人急不可耐的交代道:“我的帐本,藏在场子后面的公共储物柜第17号,钥匙在我皮带内侧的夹层里!
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步上前两人的后尘。
同时三号嫌疑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先活过今晚。
况且池田岸本明显在违规操作,背后必有惊天秘密,应该可以脱身不用坐牢。
到时候带着藏好的另一部分钱远走高飞,离开东京这个是非之地。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保住自己才是真的。
有了前三个榜样,后面的审讯效率陡然提高。
当然,也有死硬分子。
面对一个试图沉默抵抗的盗贼团头目,石川隆一用了那把锈迹斑斑的老虎钳,夹住对方的小拇指指甲盖。
另一个试图讨价还价的销赃中间商,则被用电线缠绕住手指,接上了一个小型手摇发电机。
还有一个企图装晕的,被冷水泼醒后,石川隆一把铁锤放在对方的膝盖骨上。
当最后一个死硬分子,涕泪横流的交代出帐本藏匿地点。
池田岸本压抑着急切,开口道:“石川,地点你都记清楚了,马上把剩下的帐本全部带回来!”
石川隆一微微欠身。
“是,课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个半小时,漫长得象一个世纪。
石川隆一抱着厚厚一用防水布包裹的大小不一的本子,快步走到池田岸本身前。
“课长!帐本全在这里!”
说着,他将手中的帐本递过去,同时放下一个沉甸甸的旅行袋,拉链开,露出里面一捆捆面额不等的日元钞票,数量相当可观。
“这些是搜找过程中,在部分藏匿点发现的现金。”
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被锁在渠道上的嫌疑人们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更多的是庆幸。
这些钱虽然不少,但远非他们的全部身家。
狡兔三窟,他们深知这个道理,大部分财富早已分散藏匿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池田岸本随意看了眼那些钱,却没有丝毫在意。
他很清楚,找回署长的失物才是首要任务。
池田岸本接过那帐本,顾不上其他,席地而坐,将帐本摊开放在水泥地上。
他随手捡起一本,直接翻找最近一周的交易记录,逐行逐字的仔细搜寻着任何与“御木本”、“珍珠耳环”、“黄金项炼”、“20克金饰”相关的信息。
一本接一本,仓库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池田岸本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渐渐,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帐本上确实记录了不少黄金交易,金条、金块、金首饰,重量从几克到上百克不等。
但“御木本”这个关键词,以及那对关键的珍珠耳环,却宛如石沉大海,踪迹全无。
当池田岸本翻完最后一本帐本,确认最后一条记录也没有遗漏时,他抬起头,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眼中最后那丝侥幸的光芒熄灭。
“该死!”
池田岸本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两个字,拳头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动用了如此酷烈的手段,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难道难道真是流窜作案?”
这个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此刻却成了唯一的解释。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恐惧住了池田岸本。
他陡然站起身,布满血丝的眼晴扫过那些锁在渠道上,惊疑不定的嫌疑人们。
怒火无处发泄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杀人灭口不可能,那样只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听着!算你们走运。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扬了扬手中的帐本:“拿着你们的钱,滚出东京!”
“如果明天,让我发现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还敢留在东京,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九嫌疑人们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立时淹没了他们。
不用坐牢,不用再忍受酷刑,甚至还能拿回一部分钱,只要能活着离开这个地狱般的仓库,让他们滚去北海道都行。
赚疑人们拼命的点头,声音因激动而硬咽。
“是!是!谢谢池田课长!我们马上滚!立刻消失!”
“我发誓!今晚就走!再也不回东京了!”
“谢谢!谢谢课长开恩!”
石川隆一和池田的亲信们上前,解开那些在审讯过程中表现得相对配合、交代迅速的嫌疑人的手。
获得自由的那一刻,他们顾不上活动被得发麻的手腕,连滚爬爬的冲向那个装着钱的旅行袋,胡乱抓了几把钞票塞进口袋,然后宛若受惊的兔子,争先恐后的朝着仓库大门狂奔而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生怕慢了一步池田岸本就会改变主意。
很快,仓库里只剩下池田岸本、石川隆一,四名亲信,以及三名在审讯过程中最为顽固,抵抗时间最长的死硬分子。
他们看着同伴们逃离,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池田岸本看着那三个面如死灰的家伙,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这些家伙不能放走。
他们目睹了全过程,遭受了最严酷的刑罚,心中的怨恨最深,出去后极有可能反咬一口。
池由岸本不喜欢冒险,
他对石川隆一使了个眼色:“石川,处理干净点。”
石川隆一默默点头,重新拿起了那把沉重的铁锤。
他走到第一个死硬分子面前,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眼晴,拼命摇头,
嘴里含糊不清的求饶道:不—不要我错了—我”
石川隆一没有理会,铁锤毫不尤豫的朝着对方的牙齿狠狠砸了下去。
“咔!噗!”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和血肉模糊的闷响响起,鲜血混合着白色的碎牙从那人嘴里喷溅出来。
另外两名死硬分子看到这血腥残酷的一幕,吓得瘫软在地。
当三名死硬分子的口腔都变成一片血肉模糊、牙齿尽碎的废墟,再也无法说出一个清淅的字时,石川隆一才停手。
池田岸本仿佛没有看到这般的景象,也没有闻到那令人室息的气味。
他转身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亲信,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吩附道:“把他们弄上车,
送到警署的合作医院!”
“记住!这三人在抓捕过程中激烈拒捕,发生严重肢体冲突,导致他们意外受伤的,
明白吗?”
亲信下属强压下胃里的翻腾,用力点头:“明白,课长!嫌疑人拒捕,意外受伤!”
很快,那三名快要不成人形的死硬分子被粗暴的拖拽起来,塞进货车的后车厢中。
货车再次激活,载看嫌疑人驶向医院,
引擎声远去,仓库厚重的大门被重新关上。
巨大的空间里,只留下池田岸本和石川隆一两人。
池田岸本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嘶哑。
“石川,看来恐怕真的是流窜作案!”
“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长野和哉那条疯狗身上了,但愿这条放出去的疯狗,能能起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