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你怎么会—”
裘千尺话没有说完,已然想起在石窟之中,她曾经让完颜萍演练过铁掌。
想不到这小子记性如此好。
只看了一遍,竟然记住了
铁掌威猛虽不及降龙十八掌,但掌法精奇巧妙,犹在其上,并非那么易学的。
“你这小子便宜倒是占了不少,学了我的轻功,还要学我的掌法。算盘打得挺响。”
裘千尺冷冷一笑。
“我并非贪图你的掌法,只是我的看家本领,不能在人前显露,否则会暴露身份。”
方鸿所学的蛤功、斗转星移等等,都是当世一流的武学。
只是金轮法王在场,不便使用。
至于其馀的武功,他所会的虽多,却少有一流的功法。
对付旁人足矣,要对付公孙止却嫌不足。
裘千尺微微沉默。
公孙止的武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当年,她呕心沥血,将公孙止的家传武功中的缺点一一补足。
如今十几年过去,公孙止的修为定然非同小可。
她看看自己的双手。
经脉被废,手虽能拿物,却并无多少气力。
修炼的精纯内力,无法传导到四肢。
若非如此,又何须旁人替她报仇。
如今方鸿说要以铁掌对付公孙止,她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狂喜。
将铁掌传授给方鸿,再借他之手,向公孙止复仇,这不就如同自己亲自出手一般吗?
用我的拿手本事向那狗贼寻仇,才最为痛快!
这小子只怕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有这个提议。
裘千尺看了一眼完颜萍,转向方鸿说:“你刚刚所使的铁掌,招式之中有些错漏。你再使一遍,我来逐一点拨纠正。”
方鸿再次摆好架势,挥掌出拳。
完颜萍和公孙绿萼在一旁看着。
一个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不肯错漏一招半式。
另一个则秀眉微,心不在焉。
想着父母今日竟要刀兵相见,不由得愁思百结。
刷刷刷掌风呼呼,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方鸿使到第五招“金刚指路”时,裘千尺忽然喊停。
“这招使的不对。”
“右手这一掌需得下移五寸。”
“临阵对敌时,要活学活使;平常习武练功之时,却得保证法度严谨,不失方寸。”
裘千尺纠正完之后,方鸿继续使招。
“等一下,‘推窗望月”这一招的要诀,在缓不在急。须得慢使不能快攻,否则就失了本招的真意。”
“‘虚步踏星斗,翻掌覆坤乾’你这步走错了,这一步当踏在“随位’”上。”
方鸿将铁掌一连使了三遍。
直到最后一遍,裘千尺仅仅提了几句关于身法变化上的问题。
“铁掌招式你已经都学会了。”
裘千尺虽早有心理准备,仍觉惊。
天下间竟有人能学武如此之快?
已不是资质高低能解释得通的了。
她固然有疑心,但此刻只想着报仇,这念头也只在脑中一闪,便忘却了。
“你学得很快,不过能否对付的了狗贼,我也没把握,这些年不知他进步如何。铁掌你新学乍练掌力不纯,最好不要和他比拼掌力,否则。”
“我倒是有个法子”方鸿说道。
主意已定,众人乔装改扮。
此时裘千尺身上罩了一件公孙绿萼的外袍,还得另外找些衣物来。
这件事由完颜萍来操办。
“给我取一件葛衫来,一把大蒲扇,还有一个斗笠可别忘了。”
裘千尺想起大哥裘千丈假扮二哥,吓倒无数英雄好汉之事,打算扮作兄长,以达先声夺人之效。
公孙止忌惮妻子的武功,对那位未曾蒙面、天下闻名的铁掌帮帮主更是怀有畏惧。
“爹爹知道舅舅已经出家。这个法子只怕不妥。”
公孙绿萼懦懦地说道。
“你还称呼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爹!”裘千尺怒道,“和尚难道就不能还俗了吗?”
见公孙绿萼低下头,眼圈发红,裘千尺起了怜惜之心,想到自己女儿少缺母爱,这些年来过得殊为不易。
她叹了一口气,“我身上脏,换了装扮也易被人察觉。萼儿,背为娘去洗个澡。”
公孙绿萼默默点了点头。
水仙山庄内有温泉,池塘不少,剑房又建得偏僻,一时半会儿倒也不至于被人发现。
方鸿守在远处,查看动静,一边习练才学的铁掌。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完颜萍回来。
她手上抱着一些衣物,自己也换了一身新衫,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还抽空洗了个澡。
裘千尺将衣服换上之后,戴上人皮面具,以池塘水面为镜,手上一番搓捏之后,变成了一副威严的面孔。
这便是裘千仞了吗?
就是看起来有些年轻。
方鸿依照裘千尺所授方法,将自己的脸变成了剑房值守弟子莫有道的模样。
完颜萍低声说道:“收徒仪式要开始了,我先去大厅。”
裘千尺点了点头。
完颜萍匆匆而去。
公孙绿萼对庄内的一切极为熟悉,不知哪里找来一副四轮车,将母亲抱上车坐好,随后推着车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裘千尺已离山庄十馀年,此时旧地重来,更是感慨万千。
绝情谷弟子见到公孙绿萼微微一惬,“师妹,你去了哪里?”
“我,我—我在周伯通手中,为这位前辈所救。”
众人见裘有公孙绿萼和“莫有道”相陪,以为是邀来的贵客,并未阻拦。
三人还未入厅中。
就听着堂上有人说话。
“居僻处穷乡,数百年来外人罕至,今日贵客同时降临,真是小弟三生有幸了。”
十馀年来,裘千尺无数次回想公孙止的声音,萦萦在耳,无日不忘。
此刻如何认不出。
裘千尺坐在四轮车上,满腔恨意化作大笑,震得谷中群山响应,屋瓦齐动,
“哈哈哈哈哈。”
公孙止正和金轮法王等人叙话,听到这一声长笑,知道来了个大有来头的人物,瞧这动静还颇有敌意。
众人都来到厅外。
“尊驾是谁?何故发笑?”公孙止出门先是一揖,然后打量来人。
方鸿见他大概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只是脸色蜡黄。
裘千尺头戴斗笠,旁人认不出她的面目。
她轻轻挥动蒲扇,冷笑了一声却不回答。
公孙止看见女儿站在这人身旁,便向她问道:“萼儿,这位贵客是什么人?”
“她,她是—
公孙绿萼既不愿与父亲作对,又不擅长说谎,说话吞吞吐吐。
这时,方鸿向公孙止拱手道:“师父,我知道这位前辈笑什么?”
“笑什么?”公孙止转头看向他。
“他在笑话师父你的铁掌功夫火候未到,也敢收徒授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