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屑簌簌落下,那石门缝隙却分毫未扩。
眼前,是一座小巧的圆形拱门。
信道极为逼仄,仅容一人通过。
完颜萍与公孙绿萼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全然无法上前搭手。
裘千尺虽身负精湛内功,因手足残废,同样无用武之处。
若不是信道狭窄,无法多人同时推门,这些一品堂高手功力深厚,又怎会被困死在此处?
在石门前,站立至死的那人,是到此的一品堂高手中,气力最大的。
即便他功力深厚,也仅仅推开石门一丝缝隙。
现在只要方鸿等人能再推开些许,便能脱离困境。
可惜,心有馀而力不足。
任凭方鸿如何发力,那石门始终不动分毫。
自他在这石篇,已过了不少时间。
此刻,疲累交加,腹中饥饿。
方鸿无奈,只能坐下来稍作歇息。
众人神色都是一片黯然。
裘千尺之前让女儿收集了一些枣子,此时尽数拿出,以供众人充饥。
公孙绿萼将枣子分成几份,轻轻放在众人面前。
大家默默无言,心里都在想,若这石门无法推开,就只能前往第三处信道看看了。
只是,如今众人心中,已没了之前的乐观,
红枣虽香甜可口,但数量稀少,又怎能填饱肚子呢?
方鸿轻叹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些瓷瓶,叹气。
“早知道就多拿些食物,而不是丹药了。”
这些丹药,都是方鸿在丹房时顺手拿的。
它们并非毒物,有些方鸿也不认识,想来必定珍贵。
原本打算离开绝情谷后,找薛大夫好好瞧瞧,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可如今被困于此,只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刚拿出这些瓷瓶,裘千尺的目光便立刻投了过来,紧紧盯着其中一个。
“小子,拿过来给我瞧瞧。”
方鸿递过去,公孙绿萼代为接过。
“萼儿,把它打开。”裘千尺吩咐道。
公孙绿萼拔掉翡翠小瓶上的碧玉塞子,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
她倒出一枚放在手心,是一枚黑色的药丸。
裘千尺接过,对着火光仔细端详,又凑近用鼻子嗅了嗅,突然将药丸扔进嘴里,一口吞咽下肚。
“呵呵,果然是那狗贼的辟谷丹。”
公孙止的祖先原在唐玄宗时期为官。
玄宗晚年就沉恋于道教,尤其笃信炼丹术、长生法。
公孙止先祖作为护卫曾跟着方士四处替玄宗查找长生之法。
耳闻目染之下,也学些方士的本事。
安史之乱,举家避祸隐居于绝情谷。
他四处寻觅丹炉,收集道书,深信辟谷能够延年益寿。
闭关之时,便服用这辟谷丹来充饥。
家学传承,公孙止也善于此道,炼制了一些丹药备用。
“你们也服下吧,每人两颗就够了,千万别多服。”
“辟谷丹虽能暂缓饥饿,吃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裘千尺让女儿把辟谷丹分给众人。
方鸿服下两颗后,腹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意,饥饿感渐消。
横扫饥饿,做回自己!这东西真带劲啊!
若是能够逃出生天,定要和薛大夫好好研究一番。
他把瓷瓶重新揣回怀中。
这时,两件物事从衣中滑落。
是在黑松林中捡到的两张人皮面具。
裘千尺眼尖,立刻说道:“小子,你身上的宝贝真不少呢,又是从哪儿偷来的?”
她见自家的辟谷丹在方鸿身上拿出,定是他不问自取。
这人皮面具多半也是如此,
方鸿重新将面具揣回怀里,说道:“不过是两张面具罢了,算不得什么宝贝。”
面具是金轮法王同伙的东西。
他猜测,金轮法王多半认识面具上的容貌。
否则他也不会扮成绝情谷弟子,用赤竭粉把脸弄得浮肿,受这份罪。
“呵呵。”裘千尺冷笑一声,“不是宝贝?这面具可是七巧门的杰作,寻常人可弄不到。你定然觉得,这面具上的面容不能随意改变。”
“难道不是吗?”方鸿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要是不能随意改变面容,怎能称得上是宝物。岂不是还不如寻常的易容之术?”
“那该怎么用呢?”方鸿问道。
“嘿嘿,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咱们要是出不去,怎么用都没用。”
说完,裘千尺便不再言语,陷入沉思,思索着如何才能脱困。
歇了一会,方鸿又走到门边,运起蛤功,蓄势含劲。
胸腔一吸一鼓,突然“呱”的一声。
猛地用力一推,石门发出“轰轰”的震动。
其馀几人都死死地盯着石门。
公孙绿萼见那门微微移动了约三寸,激动地拍手喊道:“动了,动了。”
就这一下,方鸿已用尽了全力。
石门虽有了些许动静,但想要完全推开获救,方鸿只怕得先活活累死。
裘千尺叹气说道:“徜若我手足未废”
“我来换你。”完颜萍走到门边,替换方鸿。
她运足内劲,以铁掌猛拍石门,却只震得手骨生疼,小手微微肿起。
深深吸气,负手于后。
缓了好一会儿,痛感渐消她才有气力说话。
“可惜这信道太窄,要是众人能够合力推门,或许就能出去了。”
方鸿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有所感悟。
“你刚刚说什么?”
完颜萍一惬,说道:“我说这信道太窄,要是众人能够合力—”
方鸿兴奋地说道:“哎呀,我竟把自己的绝技给忘了。”
裘千尺一愣,问道:“小子,你有办法了?”
方鸿点了点头。
随后,他对公孙绿萼和完颜萍说:“来,打我。”
她们俩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要求。
“打你?”两女眉间困惑,齐声道。
“没错,打我,狠狠打。”
两人虽满心疑惑,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各自挥掌击去。
只是不知方鸿究竟要做什么,都下意识地收着劲。
方鸿以左掌接二人的掌力,导力引向,再加之自己的力道,传到石门之上。
轰的一声。
这次石门多移了些位置。
只是离石门打开能够通行还差些许。
方鸿责备二女是不是没有吃饭,为何力道这么轻。
“你们要出全力,不要怜惜我!”
“也不想想,凭你们那点微末功力怎能伤到我?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想你们最恨之事,发挥出自己潜力。”
方鸿儒雅随和,循循善诱。
完颜萍和公孙绿萼被他骂得渐渐火起。
本来一腔的感激之情,化为怒意。
两人都各自回想。
“我好好的在石屋值守,莫名奇妙就被他给绑了!”
“他笑话我的掌法连猫掌都不是!”
“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害我跌入鳄潭!”
“他嘲笑我的轻功!”
两人越想越气,忽得同时发声,“去死吧。”
用上十二分力气,使出生平最强一招。
人分左右,双掌齐至。
方鸿见两人掌力大进,包含浓浓杀意,心怀大慰。
她们两人定是一个想到灭国之恨,一个想到父母之怨。
不枉我一番激励!
“好!”他单掌一引,再加之自身的磅礴内劲,击向石门。
轰的一声,石门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