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看向霍都,只见他身穿浅黄色锦袍,手拿折扇,一副贵公子打扮。
他身后还站着数人,有两人甚是惹眼。
其中一个身披红袍,头戴金冠,形容枯瘦,是个中年藏僧。
方鸿虽然从没有见过这个和尚,却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霍都的师兄达尔巴。
果然,马钰看到达尔巴后也露出忌惮神色。
他还记得对方当年在重阳宫伤了不少全真弟子,就连师弟王处一也差点受伤。
另一个则是方鸿的老熟人,藏边五丑的老大。
他样貌无甚变化,依旧是奇丑无比,只是年纪更大了些。
还是背着那柄大刀。
和以前的不同的是,刀柄由右肩移到了左肩。
当年他中了李莫愁的冰魄银针只能壮士断腕,斩了右手。
他如此背刀。
多半是已经练成了左手刀法。
嗯,看他这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说不准功夫更胜以往。
方鸿心中猜想。
他此刻是全真教的贵客,位置显眼,又毫无顾忌地瞧着霍都等人。
对方自也看到他了。
霍都见他没穿道服,只当他是全真教的俗家弟子。
他此刻正顾着和马钰说话,也没留意。
倒是大丑察觉有人看他,自光迎了上去。
他和方鸿几年未见,对方又长大成人,和年少之时的样貌略有不同。
依旧是英俊潇洒,只是年纪更大了些。
微微一惬之后,大丑立刻想起,脸露惊喜。
他转向师父达尔巴,低声用藏语交谈。
达尔巴听完之后,朝方鸿投来目光,眼中带着疑惑,
大丑和师父说完之后,朝方鸿狠狠瞪一眼,满脸都是凶狠之色。
瞪我?!
我还没找你算帐。
你还敢来瞪我!
方鸿当即回以颜色,冷笑了一声。
此时,大殿之上,霍都正和马钰交谈。
他极擅言辞,马钰这种一意玄修的道士倒真说不过他。
霍都正在否认是自己伤了郝大通和孙不二。
“大手印的功夫密宗喇嘛人人会用,马道长何以认为是小王下的手。”
“小王这次前来只是为了履行先前约定,大家比武较技,胜者为尊。”
“全真教自认天下武学正宗,一向把江湖上的好汉视为旁门左道。”
“小王今天非为旧怨而来,实是为了替江湖上的朋友出一口气。”
“只要全真派俯首认输,不再自吹自擂,说什么天下武学正宗,小王立刻下山,绝不多伤人命。”
霍都这话刚刚说完。
就听到了方鸿冷笑的声音。
这冷笑是对着大丑发出的,霍都却以为是针对自己。
他向来自负,如果这笑声是全真七子发出,倒未必会在意。
眼神一扫,霍都见方鸿年轻,只当他是全真教四代弟子。
他心头火起,“一个全真教的弟子也敢对小王不敬。”
他语气一冷对马钰说道:“原来全真教这般没有规矩,哪里来的晚辈,长辈正说话也能出声吗?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种,也只能自称王子。”
方鸿立马反唇相讥。
全真教的人早就恨极了霍都,听到方鸿出言讽刺,有些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中杨过笑的最大声。
他是故意为之。
按照他的性子,要不是有长辈在场,早就和霍都干了起来。
方鸿这一笑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做了他想做而没能做的事。
霍都听了方鸿的这话,脸色瞬间铁青。
他是扎木合的孙子,不是成吉思汗的后裔,这个王子的身份多少有些名不符实。
越没有就越想要。
他平时言必以王子自称。
徜若有人在这个身份上出言讽刺于他,霍都一向是要用酷烈手段致其于死地的。
霍都的手下听到方鸿这般说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无疑是想起了他们这个主子治人死命的手段。
看霍都的脸色,马钰知他可能要暴起伤人。
马钰转移的话题,说到了刚刚霍都做出的约定。
“全真教是修道之所,不是武学道场。”
“家师在世的时候就从不以天下第一为意。”
“天下第一也好,天下最后也罢。不过是浮沉俗世的虚名罢了。”
“全因江湖上的朋友抬爱,才给了全真教一个天下武学正宗的名头。”
“我教中人从不把这些虚名当真。”
“霍都王子想要拿去,那就拿去便是。”
马钰是真正的修道之士,他向来不务虚名。
他只觉得如果去掉了这天下武术正宗的名头,而能少伤了人命实乃功德无量之举。
整个全真教,也只有马钰会这样想。
若是在场换做丘处机等人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马钰这样说,搞的霍都有点不会了。
他这次前来中原本不是为了对付全真教。
而是为了调查中原的英雄大会之事。
只是在路上偶遇了孙不二和郝大通,见他们落单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本想就此除去二人。
但他转念一想,英雄大会全真教必然是要参加的。
他正好借着昔年旧约的由头,先去挫一挫全真教的威风。
如果连天下武学正宗的全真教都栽在自己手上,必然可以极大的打击中原武林的士气。
故而他对孙不二和郝大通只伤不杀,用来消耗丘处机等人的内力。
霍都看着马钰心想:“这老杂毛是装傻,还是真傻。”
“今天可是大好机会,你在不在意名声,小王也要向你们全真教下手。”
“先把水搅浑再说。”
霍都把折扇一指方鸿,“马道长我们的事稍后再议,这小子侮辱了小王,我先和他算帐。“
他心想方鸿既然不是全真弟子,那便是全真教的宾客。
“老杂毛断然不会坐视全真教的宾客死在重阳宫。”
霍都这话刚刚说完,就有一人喊道。
“杀鸡焉用牛刀!霍都王子,那小子我来替你料理。”
说话的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
他腰间却别着一把又细又长的剑,与他的形象极不相符。
那大汉的话刚刚说完,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已有人欺的近前,
他猛地一慌,立刻伸手去拔腰间长剑。
只觉得手摸了个空,同时胸口一点刺痛传来。
大汉低头一看,一把细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正是他自己的那把剑。
他用此剑在漠北成名,杀了不知多少江湖人物。
今天,他第一次知道被这把剑刺中是什么感觉。
霍都带来的都是好手,他们一见有人杀了同伴,那肯甘休,纷纷出手。
可,方鸿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众人诸般招式尽数落空。
下一刻,方鸿已回到了全真教弟子身边。
他手中还拿着那柄细剑,剑尖血珠流动,
“现在谁才是鸡?”
那大汉看了看自己被血迹浸成殷红的衣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双目圆睁。
“我。”
说完,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