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再次夜袭(1 / 1)

市北小屋沉在静谧的墨色里,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阻隔在外,只馀下床头一盏暖黄小灯,在镜流周身晕开一小圈朦胧的光晕。

她抱着膝坐在柔软的床上,下巴抵着膝盖,乌黑的长发垂落肩头。

红瞳望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小骗子画的两人q版涂鸦,却有些失焦。

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睡衣柔软的布料,镜流清淅地感觉到,自从小骗子从杭州出差回来,自从他知晓花卷也知道了自己黑户的身份后,那个总是围着她打转、眼神带着点讨好怂态的小画家,仿佛脱胎换骨。

他依旧会在清晨醒来时,下意识地查找她的身影。

他依旧会在她做饭时,凑在厨房门口赞美。

可是,不一样了。

那曾经让她觉得安全、甚至有些隐秘享受的怂态消失了。

脊梁挺直了,眼神明亮了,说话也带着一种她曾期盼的沉稳和边界感。

他会平静地解释,坦然地表达立场,不再轻易因她的冷眼而退缩。

这明明是她希望看到的,是她逼他练剑、希望他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边所期盼的结果。

然而,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镜流心底却涌起一股难言的空落。

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比怀念起当初那个眼神湿漉漉、带着点讨好怂态、会因为她的不知所措就欢喜得不得了的小骗子。

两个人仿佛调换了位置。

如今,会小心翼翼、会因一点酒气就无理取闹发脾气、象个小女孩一样揪着抱枕泄愤、甚至为了那点“份额”一本正经去“索要”的人……反而变成了她自己。

这不象她。

一点都不象那个所向披靡的罗浮剑首。

她好象……真的变依赖了?

变成小骗子当初用各种方式骗她所期望的样子?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依赖,就意味着软肋。

这是她漫长生命里早已摒弃的东西。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紧闭的卧室门。

门板之外,是客厅,再过去,就是主卧。

主卧里睡着那个人。

那个已经不再发怂,变得自信沉稳,让她欢喜又让她莫名失落的小骗子。

一个强烈的、带着禁忌诱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住她的心尖。

好想……好想象上次一样。

像上次他刚从杭州回来那晚……溜进他的房间,钻进他的被窝,在月光下长久地注视他毫无防备的睡颜。

那份感觉……很安宁,很满足。

比任何一次肢体接触都更让她心头发烫。

现在,那份渴望又来了。

甚至比上次更加强烈。

她想再去看一眼。

看看那份白日里的沉稳,在睡梦中是否依旧,还是……会透出几分过去的柔软?

这个念头像野草疯长,瞬间压倒了理智。

镜流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柔软的睡衣下摆拂过小腿,带来一丝痒意。

她屏住呼吸,象一只准备捕猎的猎豹,无声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挂钟指针规律的滴答声。

主卧方向,更是毫无声息。

他应该睡熟了。

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咚咚咚地敲打着胸腔,声音大得她怀疑会不会穿透门板把他吵醒。

脸颊也开始发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透了。

她轻轻拧动门把手,动作放得极缓极轻,生怕发出一点金属摩擦的声响。

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朦胧的光带。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每一步都悬着心。

路过客厅沙发时,那个被她昨晚教训过的巨大胡萝卜抱枕,在黑暗中象个模糊的怪兽,让她心虚地别开眼。

终于,来到了主卧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

她知道他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门板,镜流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

她再次侧耳倾听,里面只有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很好。

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足够她纤细的身体挤进去。

房间里的光线比客厅更暗,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月光。

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特有的、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气息,混合着一点极淡的、属于睡眠的暖意。

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她看到床上隆起的轮廓。

唐七叶侧身睡着,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夏凉被盖到肩膀,只露出后脑勺和一小部分侧脸。

镜流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象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飘了进去,反手将门轻轻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源。

房间彻底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

她站在原地,让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

渐渐地,床铺的轮廓清淅起来。

她赤着脚,一步步挪到床边。

地毯吸走了她所有的脚步声。

她慢慢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就在床边,仰头看着他。

黑暗中,他的睡颜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深邃的轮廓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肩膀。

一种奇异的安宁感,随着这静谧的黑暗和他均匀的呼吸声,缓缓流淌进她的心房。

刚才的失落、茫然、那些因他改变而生出的微妙别扭,似乎都被这黑暗暂时抚平了。

她只是想看看他。

安静地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蹲得更舒服些。

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模糊的轮廓,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那个怂怂的小骗子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

久到她感觉小腿有些发麻。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影忽然动了一下!

镜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象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要立刻弹起来逃走!

然而,唐七叶只是翻了个身。

他从侧躺变成了平躺。

这个动作,让他的脸正对着蹲在床边的镜流。

窗外的月光似乎也眷顾地多透进来一丝,恰好落在他脸上。

虽然依旧昏暗,但足以让镜流看清他的眉眼。

他睡得很沉,眉头舒展,没有任何防备。

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小片安静的阴影。

鼻梁挺直,嘴唇放松地微抿着,唇角似乎还是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孩子气的弧度。

这张脸,褪去了白日的沉稳和自信,在睡梦中显露出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

象一块温润的暖玉,静静地躺在黑暗中。

镜流屏住的呼吸,在看清他睡颜的瞬间,不自觉地、极其轻柔地呼了出来。

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

就是这种感觉。

这份毫无防备的柔软。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离他脸颊几厘米的空气中虚虚描摹。

隔空感受着他呼吸间带出的温热气息拂过指尖。

她看得入了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直到——

“好看吗?”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床上,唐七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显得明亮的眼眸,此刻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茫,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醒的玩味笑意。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精准地锁在她因极度震惊和羞窘而僵住的脸上。

“镜流老师,”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磁性,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夜半三更,不睡觉,蹲在我床边……”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她爆红的脸上逡巡,“又想和上次一样,和我一起睡吗?”

轰——!

镜流感觉脸颊、耳朵、连脖子根都烧了起来!

被抓包的羞耻感和恐慌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立刻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胡……胡说什么呢!”

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低吼出声,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颤斗,“聒噪!”她猛地站起身,顾不上发麻的小腿,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现场!

然而,就在她转身欲逃的瞬间——

一只温暖而带着薄茧的大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稳稳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沉稳。

“啊!”

镜流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

唐七叶顺势一带,另一只手稳稳地揽住她的腰。

天旋地转间,镜流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惊呼声被堵在喉咙里!

下一秒,她整个人已被唐七叶强势却不失温柔地搂上了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被他结实的手臂圈住!

“放开!”

镜流又惊又羞,徒劳地在他怀里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像只被按住后颈的猫。

她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脸颊烫得能煎蛋。

“嘘——”

唐七叶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笑意在她头顶响起,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整个人密实地嵌进他温热的怀抱里,下巴轻轻搁在她散发着幽香的发顶。

“跑什么?不是想留下吗?”

镜流僵硬地靠在他胸前,脸颊贴着他微凉的睡衣布料,能清淅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

什么恼人的气息都没有,只有清爽的草木香和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那句“聒噪”的斥责似乎还悬在空气中,但她挣扎的力道,却在他温热的怀抱和沉稳的心跳声中,不可思议地、一点点地泄尽了。

最终,她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虽然嘴上不肯承认,身体却已口是心非地、安静地躺在了他身旁。

她微微侧过头,将滚烫的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所有的羞窘和那点隐秘的渴望。

长长的睫毛依旧在微微颤斗。

唐七叶感受着她身体的软化,心头那点因被夜袭而起的戏谑,渐渐被浓得化不开的怜爱和满足取代。

他的镜流老师啊……白天依旧清冷如霜,晚上却会象个迷路的小女孩赤脚溜进来。

这极致的反差,绝咯。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轻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一个带着无尽珍视和安抚意味的轻吻。

“下次,”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如同耳语,带着不容置疑的纵容,“想我了,就直接敲门进来。”

“或者,”他的手臂收得更紧,让她更密实地贴着自己,“以后就象现在这样。”

“一起睡。”

镜流靠在他温暖的怀里,额头上是他轻柔的吻痕,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和低沉温柔的承诺。

那股强烈的羞耻感,在他沉稳的包容和温暖的怀抱里,如同冰雪消融般,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汹涌的暖意和……一种安心。

白天那个自信沉稳、让她隐隐失落的小骗子,在深夜的怀抱里,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能给她无限安全感和纵容的港湾。

原来,不是翻转。

是成长。

是她亲手打磨出的朴玉,在拥有了坚韧的光泽后,依旧保留着为她而设的、最柔软的凹槽。

她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象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倦鸟。

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偶尔。”

那声音,带着点鼻音,软糯得不象话。

唐七叶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无比温柔和满足的弧度。

他抱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拉过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行行行,偶尔。”

他低声说,象在哄一个孩子。

黑暗中,两人相拥而卧。

呼吸渐渐交融,心跳慢慢同步。

镜流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安宁与温暖。

心底那片因他改变而生的失落荒原,仿佛被这深夜的暖流悄然灌溉,重新焕发出宁静的生机。

她终于明白,她怀念的或许不是那个“怂怂”的小骗子。

她怀念的,是那份被全然依赖、被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珍视感。

而如今,这份珍视并未消失。它只是褪去了怯懦的外壳,内化为一种更强大、更沉稳的守护力量。

只要是他。

只要这份温暖还在。

管他是怂是勇,是强是弱,是讲道理还是……被她管。

好象……也没那么重要了。

困意如同温柔的潮水般涌上。

在沉入梦乡的前一刻,镜流迷迷糊糊地想。

才不……才不管什么偶尔,下次……想了还是直接来。

嗯,就这么定了。

她在他怀里,安心地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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