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统领,你现在拦住本官的去路,是想公然违抗圣旨吗?”
“还是说,你和这船上的叛党,本就是一伙的?”
陈泰的脸色猛的一沉,他没想到这个传闻中嚣张的萧文虎,嘴巴竟然这么厉害。
“一派胡言!”
陈泰厉声喝道,“我只知奉命行事!东宫有令,任何人不得私自从京城水域运出货物!”
“萧大人,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立刻束手就擒,随我回营说清楚!”
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杀意已决。太子有密令,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这艘船和船上所有的人,全部沉入江底,绝不能让他们回到京城
“说不通了?”
萧文虎笑了,他缓缓抬起手。
他身后,郭阳和几十个血手帮精锐毫不尤豫的亮出了兵器。
虽然知道打不过,但萧哥的命令就是天!
“找死!”
陈泰眼中寒光一闪,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耗下去。
他猛的举起手里的令旗,正要挥下强攻。
就在这时!
“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羽林军阵型的后方传来,速度极快。
“让开!快让开!”有人在高声呼喊。
羽林军的阵型出现了一丝骚动。
陈泰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望去。
只见一支不过百人的骑兵,正用一种蛮横的姿态,硬生生冲开了他的军阵。
为首一人身披银色软甲,外面罩着一件紫色披风,身姿矫健,英气逼人,来人正是二公主陆琳。
她的身后,是清一色装备精良的皇家卫队。
陈泰的瞳孔猛的一缩,她怎么会来这里!
陆琳根本不理会他,纵马冲到最前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怀里取出一物,高高举起。
那是一面金牌。
在火光的映照下,金牌上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闪闪发光。
如朕亲临!
“圣上有旨!”
陆琳的声音清脆又威严,响彻夜空。
“京兆府尹萧文虎,奉朕密诏,彻查漕运谋逆大案!”
“沿途所有关卡兵马,必须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她的目光象两把利剑,死死钉在陈泰的脸上。
“陈泰!你现在率兵阻拦,是想造反吗!”
同样的问题,从陆琳口中说出来,分量重了不知多少倍。
陈泰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死死盯着那面金牌,身体僵硬,象是被雷劈了一样。
太子令?在“如朕亲临”的金牌面前,太子令什么都不是。
他可以不把萧文虎放在眼里,可以无视京兆府尹的官威,但他绝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
违抗圣旨,等同谋逆,这个罪名别说他一个羽林军统领,就算是他背后的太子少傅,也担不起。
河面上一片死寂。
羽林军的士兵们也都看到了那面金牌,一个个面面相觑,握着兵器的手都有些发软。
萧文虎站在船头,看着那道策马而立的飒爽身影,心里微微一动。
他知道陆琳会去请旨,但没想到她会亲自带着金牌赶到这里。
陆琳的目光越过重重兵马,和萧文虎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有我在,你放心去做。
“陈……陈统领?”旁边一个副将,声音颤斗的提醒道。
陈泰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知道,今晚他失败了,没能完成太子的任务。
他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怨毒无比的看了一眼萧文虎,那眼神象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让路!”
巨大的战船开始缓缓移动,在漆黑的河道上让出了一条通路。
陈泰拨转马头,准备带着人马撤离,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臂,准备下令全军撤退的瞬间,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他抬起的手臂,那黑色的铠甲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了一截手腕的皮肤。
火光下,萧文虎的目光忽然定住了。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在陈泰的手腕内侧,赫然有一个刺青!
那刺青不大,图案却异常清淅,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黑色蝴蝶!
这个图案!
萧文虎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当初在小院里,那些刺杀庆妃和自己的三堂会刺客,身上就有这种一模一样的蝶纹刺青!
三堂会!羽林军统领!太子心腹!
竟然是三堂会的人!
萧文虎一直以为,太子只是利用三堂会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可现在看来,太子的人,本身就是三堂会的人。
他们之间,是一个盘根错节,早已融为一体的利益集团。
太子、三堂会、滇南土司……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一个多么庞大恐怖的阴谋!
萧文虎看着陈泰准备离去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随着被堵死的水路重新打开,在二公主陆琳和皇家卫队的护送下,安顺号终于掉头,顺利的向京城开去。
天亮的时候。
这艘船身沾着血,甲板上还躺着尸体的漕船,在皇家卫队的簇拥下,靠上了京城南码头。整个码头的人都看见了。
无数早起干活的脚夫和商贩,都看到了这吓人的一幕。
船上,一箱箱被撬开的军械,在早上的阳光下发着冷光。
还有那几箱散发着怪味的紫色花朵,虽然没人认识,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萧文虎没有在码头多待。
他把船和俘虏都交给郭阳,让他带人直接押回京兆府大牢看好。
萧文虎自己则带着从聚宝赌坊缴获的帐册,还有庆妃的密信,换上官袍,直接进了皇宫。
御书房。
里面的气氛很压抑。
景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文虎呈上来的奏折。
奏折上,详细写了昨晚截获安顺号的全部过程,附上了查抄的军械和幻蝶草的清单,还提到了羽林军统领陈泰手腕上的蝶纹刺青。
人证、物证、旁证,全都齐了。
这一次,太子没办法再狡辩。
景帝看的很慢,很仔细,好象要把每个字都看清楚。
整个御书房,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