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其舞动双刀,护住周身要害,刀光形成一团银色的光球,将大部分箭矢尽数磕飞。
但暗卫的箭阵并非寻常,其中夹杂着专门破除护体罡气的特制重箭。
“噗”的一声闷响。
一支重箭穿透刀幕的间隙,狠狠地射入乌恩其的左肩。
剧痛让他身形一滞。
高手过招,一瞬间的破绽便足以致命。
凌云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欺近,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惊鸿,直刺乌恩其心口。
乌恩其怒吼一声,不顾肩上伤势,回刀格挡。
“当!”
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火星四溅。
凌云的剑势被挡了下来,但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道,震得乌恩其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数名暗卫也从两侧合围而上,手中的长刀织成一片刀网,将乌恩其笼罩其中。
乌恩其左支右绌,身上很快又添了几道伤口。
他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屋内的珊丹公主,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
她冲到窗边,通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院中那血腥的一幕。
当她看清被围攻的人是乌恩其时,她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是国师派人来救她了!
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乌恩其从怀中掏出吹管的动作,以及那毫不尤豫对准自己的姿态。
那一瞬间,她如坠冰窟。
他不是来救她的!
他是来杀她的!
这个认知,象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她被抛弃了。
从她被齐逾抓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国师和太后,根本没想过要救她,他们只想让她永远地闭上嘴。
院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乌恩其身中数刀,血流不止,动作越来越慢。
凌云看准时机,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乌恩其惨叫一声,单膝跪地。
数把长刀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拿下!”
凌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暗卫上前,卸掉了他的兵器,用特制的锁链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别馆的大门被推开。
齐逾和李知安并肩走了进来。
齐逾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乌恩其,又将视线转向屋内。
屋里的珊丹公主,已经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弃子我是一颗弃子他们要杀我”
她的精神,在亲眼目睹这残酷的真相后,彻底崩溃了。
李知安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现在,你还觉得他们会来救你吗?”
珊丹公主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李知安的裙角,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想死!别杀我!我知道很多秘密,关于国师,关于太后,我什么都知道!”
她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再也没有了半点公主的骄傲。
“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什么都说!换子阴谋他们和太后的所有计划我全都告诉你们!”
齐逾和李知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他们要的,就是这句话。
齐逾走到她面前,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那就看你说的秘密,值不值你的命了。”
东宫,密室。
昏黄的灯火下,长长的桌案上铺满了各种卷宗和供词。
珊丹公主为了活命,几乎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倒了个干净。
乌恩其虽然嘴硬,但在刑部各种手段之下,也吐露了不少关于西昭国师在京中部署的情报。
李知安和齐逾坐在桌案两侧,将这些零散的线索一点点拼接起来。
从最初的科举舞弊案,到云裳阁的商业渗透,再到针对齐逾的连环刺杀和下毒,最后,是珊丹公主亲口供述的,关于太后与西昭国师勾结,意图扶持三郡王齐遥,甚至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颠复大安江山的恐怖阴谋。
所有的证据,最终都汇成了一条线,清淅无比地指向了同一个人——深居慈宁宫,表面上吃斋念佛的当朝太后。
“换子阴谋”齐逾的手指,轻轻点在一份记录珊丹公主口供的卷宗上,声音有些发沉。
根据珊丹公主的说法,她曾无意中听见国师和心腹的谈话,提及当年柳家诞下孩儿,但柳老夫人抱回府的,却只有一个死婴。国师言语间,似乎对柳老夫人颇多怨恨,并暗示当今太后能有今天,全赖那场“狸猫换太子”的旧事。
即便前些日子已经知晓真相,但此刻被外人再次提及,李知安心口依旧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太后不仅害死了柳老夫人,还偷走了柳家的亲生女儿,也就是你。”齐逾看向李知安,心情复杂。
“她用一个死婴,换走了刚出生的我,让我流落在外。又害死我母亲,逼得我父亲远走北疆。这笔血债,是时候该清算了。”李知安的语气平静,但桌案下的手,却早已攥紧。
现在,证据链已经完整。
人证,有珊丹公主和被俘的乌恩其。
物证,有东宫搜出的毒药,有科举舞弊案的卷宗,有万宝商行查出的西昭资金流向。
一张足以将太后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大网,已经编织完成。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那个人是太后。
是皇帝的生母,是名义上整个大安最尊贵的女人。
动她,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朝野剧震。齐遥一党绝不会坐以待毙,京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很可能会被引爆,造成难以预料的动荡。
更何况,西昭大军还在边境虎视眈眈。
一旦京城内乱,就是给了他们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不能急。”齐逾沉思许久,终于开口,“此事必须内外兼顾,一击必中,不能给他们任何翻盘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攘外必先安内,但安内,也需要一个稳固的‘外’。”齐逾站起身,在密室中踱步,“我们需要一场大胜,一场足以彻底打断西昭脊梁骨的决定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