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看向门口的御前总管,声音冷得象是冰碴。
“传朕旨意!”
“着刑部尚书,协同大理寺卿,即刻前往礼部侍郎潘闵府邸!”
“抄家!拿人!”
“所有涉案人员,一并缉拿归案,严加审讯,一个都不能放过!”
冰冷而威严的命令,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
京城的夜,注定无法平静。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差们被从睡梦中叫醒,举着火把,如狼似虎地冲向了礼部侍郎府。
此时的潘闵,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自己被无数冤魂索命,那些落榜学子的哭嚎声,声声刺耳。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想喝口水压压惊,就听到府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马蹄声和叫喊声。
“开门!刑部办案!”
“砰!砰!砰!”
府邸的大门被撞得震天响。
潘闵脸色煞白,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来了!
他们到底还是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书房,颤斗着手点燃了桌上的烛台,抓起一把信件就要往火里扔。
那些,都是他与人往来的罪证!
然而,他刚把信件凑到火苗上,书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潘侍郎,想销毁证据吗?晚了!”
刑部尚书带着一队官差,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潘闵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又看了看门口杀气腾腾的官差,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
他惨然一笑,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拦住他!”
刑部尚书早有防备,厉喝一声。
旁边一名眼疾手快的捕快飞身上前,一脚踢飞了潘闵手中的匕首。
“铛啷”一声,匕首落在地上。
潘闵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被两名官差粗暴地架了起来,拖出了书房。
府内,哭喊声、咒骂声、翻箱倒柜的声音,乱成了一锅粥。
潘闵被押到院中,看着自己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家眷们,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完了。
潘家,也完了。
他被押出府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这曾经无比辉煌的府邸,如今却被无数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充满了萧索和末日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了在慈宁宫里,太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断尾求生
原来,他才是那条被毫不尤豫斩断的尾巴。
刑部大牢。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和腐朽混合的难闻气味。
潘闵被关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这里是专门用来审讯朝廷重犯的地方。
他身上的华贵官服早已被扒下,换上了一身肮脏的囚衣,披头散发,形容枯槁,再也不见往日半分礼部侍郎的风采。
审讯从被抓进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刑部尚书亲自坐镇。
起初,潘闵还想嘴硬,企图蒙混过关。
但当刑部官员将李四的供词,以及从他家中搜出的、未来得及销毁的半封信件摆在他面前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他用来和下线联系的那个秘密印章也被找出来时,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潘闵,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刑部尚书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潘闵瘫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朕已经给了你机会。”刑部尚书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你不珍惜,那就别怪本官不讲同僚情面了。来人,上刑!”
“不要!不要用刑!”潘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我说!我全都说!”
他怕了。
他这种养尊处优的文官,哪里受得了刑部那些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我认罪!”潘闵涕泪横流,将自己如何收受贿赂,如何与李四等人勾结,在考题和批阅试卷上动手脚的罪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招了。
他招得极为详尽,甚至连收了谁家多少银子,许了什么官职,都记得一清二楚。
然而,当刑部尚书问及他背后是否还有主使之时,潘闵却突然象被掐住了脖子,紧紧地闭上了嘴。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尚书追问。
潘闵浑身一颤,脑海中又浮现出太后那张脸。
他不能说。
他若是说了,他远在老家的族人,恐怕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太后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没没有主使。”潘闵的声音嘶哑,眼神躲闪,“是是我自己一时糊涂,利欲熏心”
“利欲熏心?”刑部尚书冷笑,“潘侍郎,你觉得本官会信吗?凭你一个礼部侍郎,有胆子把手伸到国之大典上?你背后的人,是谁?”
无论尚书如何逼问,甚至以酷刑相威胁,潘闵都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绝不攀扯他人。
他知道,招出太后,是立刻死。
扛下所有罪责,或许或许太后念在他“忠心”的份上,还会保他家人一条活路。
审讯一直持续到天亮。
最终,刑部尚使也只能无奈地拿着一份并不完整的供词,前去向皇帝复命。
皇帝听完汇报,久久没有说话。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潘闵这只弃卒,保的自然是帅。
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他动不了那位端坐在慈宁宫里的母后。
“罢了。”皇帝疲惫地挥了挥手,“既然他都认了,就按律法办吧。”
“传朕旨意:礼部侍郎潘闵,结党营私,祸乱科举,罪大恶极,着即革职查办,秋后问斩,家产充公,三族之内,永不录用!”
“同考官李四等一干涉案人等,一律处斩!”
“所有经由舞弊上榜的学子,革除功名,终身不得应试!”
“太学学傅程向行,身为主考,有失察之过,罚俸半年,闭门思过!”
一道道雷霆万钧的圣旨,从皇宫发出,震动了整个朝野。
京城百姓拍手称快,那些含冤落榜的学子更是奔走相告,感念皇恩浩荡。
一场本可能动摇国本的科举舞弊大案,在皇帝的铁腕之下,以极快的速度被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