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之也是男人,为了权力地位,一个男人能做出什么事来,他心知肚明。
就象谢夫人说的,霜云已经受了很多苦。
她也没有享受过太多,身为镇国公府千金贵女的好处。
何苦把她搅和进来。
“谦贝勒对你来说,不算是良配,你若不愿意,我会象贵妃娘娘陈情,把那桩婚事拒了。”
裴寂之沉声,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不会牵扯到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
他出头,他饱览一切。
不会让沉霜云难做。
“这”
沉霜云却没想到,裴寂之说的会是这个事儿,说真的,哪怕成亲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哪怕前世她也吃过那个苦!
毕竟,不会在有哪个‘胎’,比楚清晏这个更难‘投’了。
可,裴贵妃想让她嫁谦贝勒这事儿,她真就没怎么在意。
做为幼帝和权臣的纽带,沉霜云心里很清楚那会多难。
然而
仿佛也不算什么。
楚清晏她都经历过了,沉家那一众王八蛋,她也有相处了,难道,还会有比他们更烂的人吗?
大不了。
就象裴贵妃说的,生个孩子,去父留子呗。
她还能当太后呢。
沉霜云抿唇,仰脸儿瞅着裴寂之认真的模样,她突然笑了笑,“大哥哥,你放心吧,我没有勉强自己!”
她的身份,是最好的联姻纽带,裴寂之不会不知道,可他依然说了。
那不是介意,而是真的担心她的处境。
沉霜云能感觉的到。
她也真的感激,不过
“无妨的,拿谦贝勒做个备选就是了,咱们以前提过的,万一你没法认祖归宗,咱们便留个第二选择也是好的。”
“无需你牺牲终身。”
裴寂之的眉头微微蹙着。
一脸的不等同。
隐隐约约,还有几分非常复杂的,也截然相反的恼怒和喜悦。
恼怒在于,那是她的终身大事,怎可随意为了家族而托付,她竟那么不在意自己。
喜悦则是,她一点都不在乎谦贝勒。
“大哥哥,若是你没法认祖归宗的话,咱们镇国公府就要做‘反贼’了呀。”
沉霜云失笑,两手一摊,她道:“你不会象贵妃娘娘那么天真,那么相信万岁爷,觉得让他放弃楚清晏,过继谦贝勒,是稍微逼迫一下,就行的吧?”
她和陛下撒撒情,求求情,镇国公鼓动些同党,上上折子,逼迫两下,庆元帝就妥协了?
想什么美事呢。
“贵妃娘娘她”裴寂之垂下眼帘,唇边勾着讽刺,他顿了一下,把刻薄至极的言语咽回来,只说了句,“她是把万岁爷当成丈夫看待。”
而庆元帝,是皇帝!
“哪是普通丈夫啊,还得是恩爱有加的才成呢。”
沉霜云撇撇嘴。
“你认不回去,过继谦贝勒,就是一场几乎等同‘逼位’的‘清君侧’了,咱们府里想赢,要耗费的不知几凡,肯定要收回本价的!”
下一代皇帝,必须有裴家的血脉。
“咱们家是提着脑袋干活儿的,成了,自然皆大欢喜,输了,做为反贼,万岁爷也不会饶了我,所以,大哥哥,你说什么‘不用我拿终身’赌。”
“我的性命在里面的,怎么可能不去输?”
“为了赢,为了咱们府里,为了我自己,我必要压上所有才行。”
重生一回,沉霜云绝对不会允许楚清晏登上帝位,沉家也随之腾飞,这个结果,她接受不了。
别说是嫁谦贝勒了,就算是嫁进宫里,跟裴贵妃抢老登,她都不可能让那两家梦想成真。
“大哥哥,你若担心我的未来和婚事,不愿意委屈了我,那不如好好的想着,赶紧认祖归宗,推了陛下,你当皇帝。”
“这才是让咱们府里,也让我,万世太平的办法。”
“慎言!”
就算心里想过,哪怕也是‘乱臣’了,这一句‘你当皇帝’,还是让裴寂之心里‘咯噔’一声。
“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叹息摇头。
沉霜云耸肩,“我所言,尽属实。”
裴寂之就沉默了,没在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越发着定,还是要尽快将他的身世查清楚,把白氏‘狸猫换太子’的证据握在手里。
或许
哪怕白氏没换过,为了镇国公府的前程,为了
咳咳咳。
她还是换过的好。
裴寂之冷寂的眼里,浮出淡淡的漠色。
——
沉霜云没跟裴寂之聊多久,把话说完,她便告辞了。
裴寂之也没留她,但却把她送到了院门口,并目送她的身影离开。
望之久久。
直至她的背景消失在转弯处,他才垂下头,转身回屋。
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没有察觉。
但
早早出来准备找他聊事的裴临渊,站在树后,看的那叫个一清二楚。
他来的时间,其实跟沉霜云差不多,算是碰了个脸对脸,只是,他稍稍晚了那么一步,过来时,正好瞧见沉霜云随丫鬟入内。
他不愿跟沉霜云照面儿,也想看看大哥对这女人的态度,便没进院,而是逗留在外面观察着。
他
当然什么都观察不着。
沉霜云和裴寂之,人家是在正院里,坐在太师椅城,面对面说话的,院子里有丫鬟和小厮守着,裴临渊也没法听墙根儿,但,他可以算着时间。
也亲眼看见了,大哥出门送沉霜云时,脸上的笑容。
呵呵!
他们兄弟有事上门找大哥,聊完后离开时,大哥可不会把他们送到门口。
更何况是笑了。
还笑着目送!
哼!
大哥不嫌他们话太多,一个冷眼把他们从院里撅出来就不错了,哪有笑脸相对的待遇!!
裴临渊面色冷硬,站在树后,望着院子好一会儿,才冷哼着离开。
他也没有心情在跟大哥谈事。
反正是些小问题,不甚要紧,他自己处理就好了,如今,更重要的是!!
裴临渊马不停蹄,去找了自家四弟裴寒声,根本没理会小厮一声声的,“三爷,我们四爷还没起呢,你等小的唤他”
裴临渊大手一挥,直接推开内寝的大门。
床榻里,裴寒声睡的十分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