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琚看着杨玉环欲言又止,眼神闪铄的模样,心中那根弦再次绷紧。
白日里河北的警讯、,选秀的定策已让他心神俱疲。
此刻,再看见杨玉环这副神情,他本能地预感到绝非寻常小事。
但沉默一瞬,他还是压下烦闷,尽量放缓语气,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听见李琚应允,杨玉环顿时深吸一口气。
下一瞬,泪水便已在眼框中打转。
她道:“殿下,妾身妾身斗胆,恳请殿下垂怜,收收了我那三位姐姐吧!”
听见这话,李琚顿时愣了一下,似是完全没想到杨玉环会提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请求。
他眉头紧锁,目光上下审视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人,眼中是深深的错愕与不解。
“你”
愕然一瞬,他难以置信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们是你的亲姐姐!”
“妾身知道!妾身全都知道!”
既然已经正式提出此事,杨玉环也彻底豁出去了。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李琚,声音凄婉道:“可妾身无能,至今未能为殿下诞下子嗣,愧对殿下,愧对西域军民!”
“然然殿下昨夜所言,为固国本,需另寻女子妾身思来想去,与其让不知根底,心思叵测的外人入府,分走殿下之心,甚至威胁妾身地位,不如不如让妾身的亲姐姐们伺奉殿下!殿下,求您开恩!”
听见这话,李琚顿时又是一阵错愕。
他没想到,杨玉环会是这样想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做出保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当然可以承诺,哪怕有其她女子入府,他对她的情谊也不会轻易改变。
可那对其她女子,又是如何不公?
书房内死寂。
烛火跳跃,在李琚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他看着杨玉环眼中那份近乎病态的恐惧和对独占的执拗渴望,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既心疼于她的坦诚,又无奈于她的感情。
他理解她的恐惧。
深宫后院的倾轧,子嗣对女子地位的重要性,自古如此,不言而喻。
杨玉环此举,固然悖逆人伦,令人错愕,但归根结底,也是她对失去他,失去一切的极度恐慌在作崇。
何况那份恐慌,还是由他昨夜亲手撕开
思及此,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作为西域之主,他需要继承人,人选对他而言,只要符合政治利益,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但对象是她的亲姐姐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夫人”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你这又是何苦?非要行此下策?”
他俯身,将她冰凉颤斗的手握在自己掌中,那刺骨的寒意让他心头一紧。
“你可知,此念一起,于你,于她们,是何等难堪与煎熬?你与她们的情分,难道就不顾了吗?”
杨玉环被他掌心的温度包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剩下更深的绝望。
她泪水汹涌而下:“殿下妾身”
“罢了。”
李琚打断她凄惶的哽咽,闭了闭眼,仿佛下了某种决心,随即,摇头道:“你若执意如此,且能说服她们心甘情愿本王应你便是。”
杨玉环猛然抬起头,泪眼充满不敢置信:“殿下,您”
李琚又是一叹,补充道:“但此事,需得她们自己点头,本王绝不强求,更不会行逼迫之事。若她们不愿,此事便休要再提!知道吗?”
这近乎纵容的妥协,让杨玉环心头瞬间被狂喜和更深的愧疚淹没。
她连连点头,泣不成声:“妾身明白,谢殿下恩典,谢殿下,妾身妾身定会好好说服姐姐们”
李琚疲惫地挥挥手,淡淡道:“行了,睡吧!”
“好!”
杨玉环赶忙点头,动作利索的给李琚宽衣解带。
李琚任由他操弄,望着她混合着解脱与执拗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荒谬的“家事”终于以这种方式暂时画上了休止符,虽非他所愿,却也算解了眼前燃眉之急。
头一日,李琚和杨玉环达成了短暂的妥协和一致。
次日一早,他便立刻召来李林甫,将此事原委告知,下令选秀一事,暂缓。
李林甫听完事情原委,浑浊的老眼中亦是闪过一抹复杂。
半晌才长长喟叹一声,低沉道:“殿下此非长久之计,亦非正途。”
“叔公所言,本王何尝不知?”
李琚叹口气,摇头道:“可王妃伴我起于微末,我又岂能置她于不顾?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事,还请叔公尽力转寰,本王,感激不尽!”
见李琚态度坚决,李林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再叹口气,道:“罢了,此举倒也能暂时堵住悠悠众口,平息选秀之议。既然王妃如此‘深明大义’,且三位夫人亦出自弘农杨氏,血脉尊贵,倒也算权宜之策。老臣便依殿下之意,将选秀之事搁置,对外只言殿下体恤王妃姐妹情深,暂无意广纳新人,至于后事先,且观天意吧。”
听见这话,李琚赶忙再次对着李林甫拱手一礼:“多谢叔公!”
李林甫没有多说,只摇摇头,便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李琚则沉默了许久,才唤来亲卫,去后宅告诉杨玉环最后的结果。
随着事情定下基调,杨玉环也迅速行动起来。
不过短短数日,杨氏三姐妹——长姐杨玉玲、三姐杨玉筝、八姐杨玉瑶,便在一种难言的沉默与隐晦的默契中,迁入了都护府后宅深处。
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府内众人心照不宣的目光。
而随着消息扩散开来,此事自然也在西域高层文武间激起了一阵涟漪,众人无不议论纷纷。
有理解王妃“贤德”的,有质疑此举悖伦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观望。
毕竟,众人也明白,这至少是将继承人的希望暂时维系在了与王妃血脉相连的杨氏女身上,而非引入不可控的外来势力。
军民们虽仍有疑虑,但王妃的亲姐姐既已入府,短期内再强行谏言选秀便显得不合时宜。
只得按下心思,准备“等等看”,看殿下与这几位杨氏女能否在短期内结下子嗣之果。
于是,选秀与子嗣的事情,便暂时告一段落。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注到了西域的发展上。
或许是厚积薄发的原因,也或许是李琚强力推动了西域发展的缘故。
接下来的时间,西域可谓是喜讯连连。
先是天宝三年初,由杨铦与杨锜这兄弟二人执掌的格物院,终于在乌兹钢的基础上,研究出来了延展性更好的钢材。
紧接着,由封常清牵头的火器局,也在这钢材的支持下,正式制作出了西域的第一支三眼火铳。
在李琚亲自试射,确定这火铳的射程可以达到百步之后,西域,也正式跨入了新的火器时代。
随后第一支全火器部队神机营,也在哥舒翰的牵头下,正式成立。
其次是天宝三年冬,边令城执掌的庞大商业帝国迎来丰收。
西域独有的香水、肥皂、精盐、琉璃等拳头产品营销四方,商队络绎于途。
帐簿最终核算完毕时,也宣告着这些货物的年营收正式突破百万贯大关!
这份沉甸甸的财富,如同滚烫的血液,源源不断注入西域飞速发展的肌体。
更支撑着屯田、筑城、练兵等庞大开支。
总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