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基地的起床号响起。
尖锐的哨声在戈壁滩上回荡，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林涛从硬邦邦的军用床上坐起，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这种床板比海峰电子的员工宿舍还要硬，一夜下来浑身都不舒服。
“这鬼地方的床真要命。”
张工已经起来了，正在用白底红花的脸盆洗脸。
“我昨晚翻来复去睡不着。”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虽然已经是上午，但戈壁滩的昼夜温差让人无法适应。
林涛穿上外套，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
阳光已经很强烈了，照射在远处的山脉上，形成明暗分明的轮廓。
基地里开始有人员活动，几辆解放牌卡车正在运送物资。
“快点洗漱，七点要到食堂集合。”
张工催促道。
食堂里的早餐很简单，白粥配咸菜，还有几个硬邦邦的馒头。
这种伙食再打西北已经是招待首长级别的待遇了，但对于习惯了城市生活的技术人员来说还是有些艰苦。
“各位同志，吃完早饭后到三号车库集合。”
王主任端着搪瓷饭碗走过来。
“今天带家看看我们遇到的技术难题。”
“昨晚没睡好，这里的空气太干燥了。”
秦思源坐在林涛对面，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多喝点水，过几天就适应了。“
林涛把自己的白开水推给她。
“我们今天可能要接触到真正的项目了。”
八点整，所有人在三号车库集合。
几辆绿色的北京吉普车已经准备好，发动机在怠速运转。
“大家上车，我们去试验区。”
王主任穿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胸前的上校军衔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车队沿着基地内的水泥路前行，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偶尔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在干燥的土地上顽强生长着。
“前面那个建筑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王主任指着远处的半圆形建筑。
那是一个巨大的混凝土结构，看起来象是某种防护设施。
建筑表面涂着土黄色的涂料，与周围的戈壁滩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车子在建筑前停下，所有人落车后才发现这个建筑的规模有多么庞大。
高度至少有三十米，直径超过八十米，整个结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这里原来是什么用途？“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好奇的问道。
“保密。”
王主任简短的回答，然后走向建筑正面的一扇厚重铁门。
铁门看起来至少有半米厚，表面涂着绿色的防锈漆。
门旁边有一个控制面板，上面有几个红色和绿色的指示灯。
王主任在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个按钮，然后输入了一串数字密码。
面板上的红灯变成绿灯，同时传来液压系统激活的声音。
“大家退后一点。”
王主任提醒道。
厚重的铁门开始缓缓向两侧移动，发出低沉的机械摩擦声。
这种液压驱动的门在1980年还是很先进的技术，显示了这个设施的重要性。
门完全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天花板很高，墙壁都是混凝土结构，地面铺着灰色的水泥。
整个空间显得空旷而冷清。
“进来吧，注意脚下。”
王主任率先走进去。
空间的中央摆放着两排机器设备，在巨大的建筑内显得格外渺小。
设备都是绿色的金属外壳，上面有各种仪表和控制按钮。
“这就是我们遇到问题的设备。“
王主任走到第一台机器前。
这台负责发送仿真信号，功率可以达到五千瓦。
机器大约有两迈克尔，一米宽，表面布满了各种旋钮和指示灯。
从外观看起来很象大型的无线电发射设备，但技术水平明显更高。
另一台是接收和转换设备。
王主任指着第二排的另一台机器。
“负责将接收到的仿真信号转换成数字信号。”
林涛走近仔细观察这些设备。
从技术水平来看，这些机器确实代表了当时的先进水平，但在信号转换环节确实存在明显的技术缺陷。
“信号失真太严重，转换精度达不到设计要求。”
王主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记录纸。
按照设计指标，失真度应该控制在千分之五以内，但现在的实际数据是百分之八。
这个数据确实很糟糕。
百分之八的失真度意味着信号质量严重下降，根本无法满足实际应用的需要。
“我们试过很多法，更换了不同的元器件，调整了各种参数，但效果都不理想。”
王主任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无奈。
“这套设备的工作频率是多少？”
张工到设备前，仔细观察着各种连接线路。
基本频率是十兆赫兹，但需要处理的信号带宽达到五十兆赫兹。
这个技术参数让林涛心里有了底。
这确实是一个典型的宽带信号转换问题，正好可以用他在研究院提出的那套方案来解决。
“能不能先看看实际的运情况？”
林涛提议道。
王主任走到控制台前，开始激活设备。
机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各种指示灯开始闪铄。
示波器的屏幕上出现了波形图，但信号的质量确实很差，充满了各种噪声和失真。
王主任指着示波器屏幕。
这样根本无法满足实际应用的需要。
林涛仔细观察着波形图上的各种参数。
这种失真模式和他在研究院看到的问题几乎一模一样，确实可以用调制器加过采样的方案来解决。
“我觉得可以试试调制器方案。”
林涛说道。
张工拿出了已经做好的调制器。
“红星对适配程度进行推演。”
“红星分析中——””
“调制器内部需要进细微调整，后续还需要根据实际使用情况而定。”
经过红星的短暂计算，得出了结论。
“关键是要有精密的焊接设备和测试仪器，差不多两天以内能够完成。”
林涛估算了一下时间。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们的电子车间什么设备都有。”
王主任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
“如果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太好了。”
巨大的建筑内回荡着机器运转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所有人都围在设备前，脸上写满了期待和好奇。
“那我们现在就去电车间看看。”
王主任关闭了设备，各种指示灯逐渐熄灭。
“如果案可的话，我们即开始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