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数字信号处理实验室里，各种精密设备整齐的排列在工作台上。
几台示波器的绿色屏幕在昏暗的室内闪铄着，发出微弱的喻喻声。
墙角的一台大型机柜发出低沉的运转声，上面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铄。
陆院长推开实验室的门，领着林涛和秦思源走了进去。
室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几度，空调设备正在低速运转，带来一股淡淡的机油味道。
“这就是我们的内核实验室。”
陆院长指着中央的一台设备说道。
林涛走近那台设备，仔细观察着它的构造。
金属外壳上贴着德文标签，各种接口和控制旋钮排列得井然有序。
设备的正面有一个小型显示屏，上面显示看实时的转换数据，秦思源也凑了过来，她的目光扫过设备上的每一个细节。
作为技术人员，她能够从这些硬件配置中看出这个项目的技术水平。
“张工，你来给他们演示一下我们现在的工作进展。”
陆院长对着实验室里一个正在调试设备的工程师说道。
张工是刚才在会议室里反对最激烈的那个秃顶工程师，他听到陆院长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现在我们输入一个标准的正弦波信号。”
张工走到信号发生器前，调节着上面的旋钮。
示波器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条平滑的正弦波曲线，绿色的光线在黑暗的屏幕上缓缓移动。
“这是仿真信号的波形，很标准，没有任何问题。”
张工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按下转换器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旁边的另一台示波器屏幕上立刻显示出转换后的数字信号波形。
与原始的正弦波相比，数字信号显得粗糙而不平滑，象是被锯齿切割过的一样。
“你们看，这就是问题所在。”
张工指着屏幕上那条锯齿状的波形。
“原本平滑的仿真信号，经过转换后变成了这样，信号失真非常严重。”
林涛静静的观察着两个屏幕上的波形对比，他的大脑在快速分析着信号处理的每一个环节。
虚拟的数据流在林涛的意识中快速流动。
红星系统将实验室中的所有设备参数、信号波形、转换算法全部纳入分析模型。
“分析完成。存在非线性失真，建议在a/d转换前增加预处理电路。”
“我们试过提高采样频率，但是没有用，失真依然很严重。也试过更换不同的放大电路，结果都一样。”
张工继续着他的演示，但语气变得更加敷衍。
秦思源仔细观察着实验室里的每一台设备，她注意到信号链路中有几个环节的连接方式可能存在问题。
输入信号经过的路径太长，中间的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引入新的噪声和失真。
“我们还试过从日本进口更高精度的转换芯片，但是价格太贵了，一片芯片就要三千多块钱，而且效果还很一般。”
张工的声音里带着无奈和挫败感。
“这个转换精度确实是个难题。”
陆院长看着屏幕上的波形，皱起了眉头。
“我们已经研究了两个多月，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张工关掉了信号发生器，示波器的屏幕重新变成了平直的基线。
实验室里只剩下各种设备的运转声，空气中弥漫着电子组件特有的味道，“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陆院长看了看时间，开始收拾桌上的资料。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那几个工程师脸上都露出了解脱的表情，他们显然很希望这次不愉快的参观能够尽快结束。
有人已经开始关闭实验设备，准备下班回家。
他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里的设备布置，然后跟着陆院长往门口走去。
秦思源紧跟在后面，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困惑的表情。
整个下午的参观让她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同时也感受到了那些老工程师们的敌意和排厅。
“现在的年轻人啊，眼高手低，以为看几眼设备就能解决我们几个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等他们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张工故意大声说道。
其他几个工程师也跟着附和，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林涛和秦思源听到。
陆院长的脸色有些尴尬，但他也没有制止这些议论。
毕竟从感情上来说，他也更倾向于相信自己手下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
三人走出实验楼，夕阳的馀晖洒在建筑物的外墙上，将灰白色的墙面染成了淡金色。
远处传来下班铃声，一些研究院的职工开始从各个楼里走出来。
“今天辛苦你们了。”
陆院长在主楼门口停下脚步。
“有什么想法的话，回去后可以写个报告给我们。”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明显带着送客的意思。
显然，他也认为今天的参观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林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等陆院长走后，林涛在小本子上写着，他的表情很专注，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公式和电路图，还有一些简洁的文本说明。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本子，撕下刚才写字的那一页，仔细的折叠起来。
“这个麻烦您帮我转交给陆院长。”
林涛将折叠好的纸条递给门口传达室里的老大爷。
老大爷接过纸条，看了看外面没有写任何字，便随手放在了桌上的一堆文档中间。
“好的，我一会儿就给陆院长送过去。”
老大爷头也不抬的说道，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等走出大门，王红林已经将车子发动起来，正在等着他们。
看到林涛和秦思源走过来，他赶紧落车帮忙开车门。
“涛哥，怎么样？”
王红林一边激活汽车一边问道。
“先回去再说。”
林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研究院建筑。
能做的他都做了，也算对得起赵副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