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涧的安抚之下,许陵光后半夜睡了个好,第二日起床时整个人可以说是神清气爽。
有人睡得好,自然就有人睡得不好。
相比神清气爽的许陵光,雪域山庄可以说是鸡飞狗跳,无人成眠。
按照计划放出来的十几个妖奴原本该趁夜在城中大开杀戒,然后再由雪域山庄的弟子出面將这些妖族捉拿归案。
这么反覆几次之下,葛文虎原先积攒的威望就会彻底被雪域山庄所取代。
这计划连续实施了三次都没有出过岔子,可今晚却出了意外。
放出去的十六个妖奴,竟然没有一个回来。
不仅如此,本该被妖族大肆屠杀的西凉城更是静悄悄一片太平,那些妖族入了城之后连一点水都没溅起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负责城中巡防的梅誉左等等不到消息,右等等不到消息,眼见著天都快亮了城中依旧太平无事,终於忍不住给负责管理妖奴的叔父梅卓传了讯。
谁知道梅卓得了消息比他更为吃惊:“戌时末我就將妖奴放出去了,一共十六个。”
他说著將代表这些妖奴生死的命牌取出来:“十六个,死了一个,其他都还亮著。
梅誉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可城中並没有受到妖族袭击的消息,各处巡防队都没有异常。”
“怎么可能?”
梅卓道:“会不会是那些妖奴动作太快了,消息没来得及传出来?这次我按照大哥的吩咐,放出去的都是实力强劲的妖奴,其中还有几个擅毒,若是寻常修士碰见了,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梅誉咬牙道:“那就再等等,我已经派人出去探查了。”
然而一直等到天亮,出去探查的人回来了几拨,城中都毫无异样,並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梅卓见鬼一样看著手中的命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十几个妖奴入了城,我要特意饿了它们几天,一旦见了人定然会大开杀戒。”
梅誉道:“死了一个,还有十五个,叔父不如试试將他们唤回来。”
梅卓闻言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瓶中装著一只巴掌长的红色虫子,那虫子装死蜈蚣,多足,额头两只眼睛凸起,顏色已经红得发黑。
他將虫子在命牌上方晃了晃,用一种古怪的发音道:“归来。
那安静趴在玉瓶中的虫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额头的触鬚摆动,细长节肢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可以了,若无意外,一刻钟之后它们就回来了。”
梅卓並未从母虫身上感受到任何异样,稍稍鬆了一口气。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三刻钟也过去了,却迟迟不见收到召唤的妖奴归来。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梅卓与梅誉的脸色齐齐大变,梅卓道:“那些妖奴定然出了岔子,母虫没有异常,是它们被困住了,回不来。”
“什么人有本事能同时困住十六个妖奴?”梅誉蹙眉道。 但说完之后,他眼前却驀然浮现出一个人来,脸色顿时一变——
不对,是有的。
许陵光就在城中,那派去偷袭他的四个妖族同样没了踪影,还折损了一个。
但他不过一个合神期的丹师,身边又还带著一群没长成的小崽子,就算能拿四个妖奴对付不了它,也不至於全都折损进去,还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踪跡。
梅誉百思不得其解,和梅卓面面相覷片刻,同时道:“我去请父亲。”
“你该去请大哥。”
两人脸上都是同样的凝重之色。
而梅清显然也已经得了消息,正匆匆赶来,父子俩在半路上就遇见了。
梅清沉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梅誉低声道:“父亲觉得,这次妖奴出事,是不是与许陵光有干係?”
梅清却是语声沉沉道:“若只是那丹师便罢了,就怕这里面还有千金楼主人的手笔。”
梅誉一惊:“但他不是已经与许陵光闹翻,离开了西凉城?”
梅清脸色难看道:“千金楼主人修为高深莫测,上一刻能离开,下一刻也能回来,谁又能察觉他的踪跡?”
“而且这二人一来,我们的计划就处处受阻,除了那位,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梅誉脸色微僵,道:“若真是他我们的计划”
梅清却比他沉稳许多:“听完那位从来不管凡尘俗事,若不是这二人恰好到了西凉城,我们的计划也不至受阻。”
“昨晚的意外若真与千金楼主人有关係,那问题恐怕出在许陵光身上。”
他们昨晚毕竟派了四个妖奴去对付许陵光,若是千金楼主人半路折返回来发现了这些妖奴,隨手替对方剷除了这些威胁也不无可能。
否则依照传闻之中千金楼主人的性情,就算他们当著对方的面屠了西凉城,对方也不一定有什么特別的反应。
梅誉想不通:“那二人在酒楼中当著这么多人的面闹翻了,而且许陵光还半点面子都没给千金楼主人留,那千金楼主人真有如此宽宏大量?”
他自己代入想一想,都觉得无法忍受情人如此折腾。
以千金楼主人的修为和地位,要什么样的情人没有,何必如此热脸去贴冷屁股?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会不会是葛文虎请了外援?”
梅清捻了捻手指,道:“也不可能,虽然葛文虎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他不是还有个养女不知所踪。那养女据说天赋出眾,很得葛文虎器重,虽然传闻被妖族掳走不知所踪,谁知道是不是葛文虎留的后手。”
“正好,我去葛家探一探葛文虎的虚实,你则带上些灵兽喜欢的天材地宝去许陵光落脚的客栈走一趟,试试他的反应。”
父子俩商议完毕之后,天色已经大亮,两人分头准备一番,眼看著已经日上中天,梅誉便带上了礼物,前往许陵光落脚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