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当内侍太监那尖锐高亢到了极致,甚至都有些破音的嗓音,如同丧钟般,响彻在死寂的太极殿内的瞬间。
“噗通!”
“噗通!”
两声极其沉闷,却又清淅无比的肉体瘫倒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只见,大殿的角落里,早已被那句如同催命魔咒般的“乘以十倍”,给彻底摧毁了所有心智防线的太白金星与观音菩萨,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极其狼狈地,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
他们的脸上,早已没了半分神佛应有的威仪与从容。
有的,只是一种……
被彻底玩坏了的,灵魂都被抽干了的,生无可恋的……
麻木。
十倍……
在他们那份足以让天庭都伤筋动骨的清单上,再……乘以十倍? !
他怎么敢? !
他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 !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敲诈勒索了!这根本就不是贪婪!
这,是要将他们两大势力的根基,都给彻彻底底地挖空,连一块地砖,一粒灰尘,都不准备给他们剩下啊!
龙椅之上,人皇李建成,甚至根本就没有再多看他们这两个已经彻底废掉了的“工具人”一眼。
他只是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不屑的冷哼,一甩龙袖,便在一众大唐文武百官那充满了狂热崇拜的,如同在仰望神明般的目光注视下,径直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极殿。
将这个早已被他搅得天翻地复的烂摊子,心安理得地,留给了下方,那群早已摩拳擦掌,兴奋得两眼都在放光的“饿狼”。
“咳咳……”
户部尚书张柬之,与工部尚书段纶,极其做作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相互搀扶着,从冰冷的金砖之上,缓缓爬了起来。
他们极其隐晦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中,看到了一丝,发自肺腑的,深入骨髓的……
羞愧。
“老段啊……”张柬之抚了抚自己那花白的胡须,用一种充满了“惭愧”与“自责”的语气,沉痛地说道:“看来,是我等……格局小了啊。”
“是啊!”段纶也是深以为然地重重点了点头,用一种“痛心疾首”到了极点的语气,捶胸顿足地说道:“我等,只想着为陛下省钱,为我大唐省钱,却忘了……陛下的脸面,我人皇的威严,才是最重要的啊!”
“这些年,我大唐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又是练新军,又是搞建设,又是兴办什么狗屁的修仙学院……我这个户部尚书,当得是如履薄冰啊!那国库的帐本,是只敢让它进,不敢让它出啊!做什么事,都是抠抠搜搜,能省则省,都快成本能反应了!”
“谁说不是呢!我工部也是一样啊!陛下您是不知道,之前修个城墙,我都是恨不得把一块砖,掰成两半来用!何曾有过,象今日这般……可以如此阔绰的时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深刻反省,痛改前非”的模样。
他们身旁,兵部尚书李靖,与丞相诸葛亮,闻言,皆是莞尔一笑,眼中充满了玩味。
而这番充满了“真情实感”的“反省”之言,听在不远处,那刚刚被两名孔武有力的金甲侍卫,如同拖死狗般搀扶起来的太白金星和观音菩萨耳中,却不亚于,两把烧红了的,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插进了他们那早已千疮百孔,正在疯狂滴血的心脏!
抠搜? !
省钱? !
你们管之前那份足以掏空半个天庭的清单,叫他娘的抠搜? !
那他娘的都快把我天庭的裤衩子给扒下来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这股憋屈到几乎要当场自爆的怒火中,缓过一口气来。
一个,让他们更加亡魂皆冒,如坠冰窟的恐怖对话,在他们的耳边,幽幽地响起了。
只见,户部尚书张柬之,猛地一拍大腿,用一种“幡然醒悟”、“醍醐灌顶”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行!我等,绝不能再让陛下失望了!也绝不能让三界同道,笑话我等办事不力!”
“陛下,说十倍……那只是陛下的气话!是陛下在考验我们!”
“我等做臣子的,岂能,真的就只死板地,按照十倍来算?!”
“那岂不是,显得我等,毫无诚意,不懂变通,姑负了陛下的信任?!”
工部尚-书段纶闻言,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了天灵盖,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
“对啊!张大人所言极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开手脚,大胆地干“!”
“什么狗屁的十倍!那是在打陛下的脸!”
他恶狠狠地,伸出了两根因为极度兴奋而微微颤斗的手指,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了无尽疯狂与滔天贪婪的语气,说道:
“依老夫看!”
“这清单上的所有东西,最少……也得是……二十倍起步!”
“二十倍?!”张柬之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璀灿光芒,“妙!实在是妙啊!段大人此言,深得圣心啊!”
“反正,有人皇陛下,在后面给我们撑着腰!”
“这帮早已吓破了胆的神佛,难道还敢……不给不成?!”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要多奸诈,有多奸诈。
而那边的太白金星和观音菩-萨,在听到“二十倍”那三个如同催命魔咒般的字的瞬间。
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
再也支撑不住,差点就晕倒了。
“陛下!万万不可答应啊!万万不可啊!”
九重天,凌霄宝殿。
太白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玉皇大帝的面前,用一种比死了亲爹还要凄惨的语气,哭诉着在长安城太极殿的恐怖遭遇。
“那……那人皇李建成,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疯子!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他竟然要十倍的赔偿!不!现在,已经被他那群如狼似虎的臣子,给加码到二十倍了啊!”
“陛下!这要是给了,我天庭自上古以来,亿万年所积攒的家底,恐怕……就要被他一个人,给彻彻底底地掏空了啊!”
“是啊!陛下!”下方,一众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仙官,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这已经不是割肉饲虎了!这是在把我们自己,开膛破肚,喂给那头饿虎啊!”
“请陛下三思啊!万万不可自毁根基啊!”
龙椅之上,玉皇大帝的脸色,早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手中的九龙琉璃盏,早已被他,用无上法力,悄无声息地,捏成了最齑粉!
“够了!”
他猛地一拍龙椅,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怒火与烦躁的咆哮!
“你们以为,朕想给吗?!”
“但是!”他一双眼睛血红,伸手指着下方那群只知道叫屈,却拿不出半点办法的废物仙官,怒吼道:“我们,有的选吗?!”
“西游量劫,让他区区人族,窃取了多少本该属于我天庭与佛门的气运,你们这群蠢货,心里都没点数吗?!”
“那霸王项羽,为何能一剑斩了准圣,逼退圣人?他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那该死的,如同山海般浩瀚无垠的人道气运!”
“如今,他李建成,手握着这份足以与天道分庭抗礼的庞大力量,不思消耗,反而整日想着厉兵秣马,发展民生!长此以往,此消彼长!”
玉帝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深深的……恐惧!
“他日,他那百万虎狼之师,兵锋所指,就不是那小小的灵山了!”
“而是我这……南天门“!”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谁,能挡得住?!谁敢去挡?!”
此言一出,整个凌霄宝殿,瞬间死寂一片。
所有的仙官,都羞愧地低下了头,禁若寒蝉。
是啊。
挡不住。
真的挡不住!
“所以……”
玉皇大帝缓缓地,极其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不甘与屈辱。
“这通天圣塔,他,必须建!”
“哪怕是……掏空我天庭的所有宝库,也必须,让他建!”
“只要,他人道的气运,开始被疯狂地消耗……”
“只要,他开始沉迷于这种好大喜功的虚荣之中,不思进取……”
“那我们今日,所付出的一切代价……”
玉帝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刻骨的,如同毒蛇般的怨毒。
“他日,都能,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太白金星。”
“老……老臣在。”
“传朕的旨意。”
玉帝从那紧咬的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几个字。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
同样的场景,也在那死寂的,如同鬼蜮般的灵山,上演着。
面对观音菩-萨,带回来的,那份堪称“灭世级别”的恐怖敲诈清单。
整个灵山,都陷入了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之中。
最终。
还是那个如同活死人般,跪坐在蒲团之上的如来佛祖,缓缓地,睁开了他那双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
他看着那份足以让任何道统都为之破产的清单,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只是,发出了一阵,如同夜枭般,嘶哑而又难听的……
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给!”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他要二十倍,我们就给他……三十倍“!”
“什么?!”
观音大士,骇然抬头!
只见,如来佛祖那张早已没了神采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病态的,近乎癫狂的疯狂笑容!
“反正,我佛门,也已经被他,毁得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又何惜,这些身外之物?”
“我们就帮他建!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的人道气运,以前所未有,甚至是透支未来的恐怖速度,疯狂地消耗!”
“本座,倒要看看!”
如来的眼中,闪铄着如同九幽之下最恶毒的毒蛇般的怨毒光芒。
“等到他气运耗尽,众叛亲离,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他,还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到那时……”
“本座,要让他,把他今日,从我佛门拿走的一切,都千倍,万倍地……
连本带息地,吐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