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长安,太极殿。
空气之中,还残留着一丝从那遥远的西牛贺洲,飘荡而来的,淡淡的,属于神佛的金色血腥气味。
人皇李建成高坐于九龙御座之上,那双深邃如万古寒潭的眼眸,漠然地,扫过大殿之下,那两道卑微跪伏的身影。
“宣。”
一个字,不带丝毫的感情色彩,如同九天之上的神谕,缓缓落下。
殿外,侍立的太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子,发出一声高亢入云的唱喏。
“宣——!天庭使者,太白金星,觐见!”
“宣——!西天使者,观音菩萨,觐见!”
话音落下。
只见,一道白发白须,仙风道骨,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温和从容笑容的老者,与一位宝相庄严,身披素白僧衣,手持着羊脂玉净瓶的绝美菩萨,缓缓地,从那高大的殿门之外,走了进来。
正是天庭之中,八面玲珑的太白金星,与西天灵山,地位尊崇的观音大士。
然而,今日的他们,却与往日那高高在上,视凡俗为蝼蚁的神佛姿态,有着天壤之别!
太白金星,那张原本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面容之上,此刻布满了肉眼清淅可见的疲惫,与一丝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惊恐!
他甚至连脚上那双踏云仙履,都沾染上了一丝风尘,额头上更是挂着细密的冷汗,显然是一路之上,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用尽了最快的速度,匆匆赶来,连调整一下仪态的时间都没有。
而他身旁的观音菩萨,更是凄惨。
那张原本总是挂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笑容的圣洁面容,此刻却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她那双曾经充满了智慧与怜悯的妙目,此刻却是低垂着,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以及一丝丝如同行尸走肉般的……
绝望。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空旷的大殿中央,在距离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还有数十丈的地方,便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然后,在人皇李建成那冰冷如刀的目光注视之下。
这两位在三界之中,无论是地位,还是修为,都算得上是排得上号的顶尖大能,竟双膝一软,“噗通”一声,极其干脆利落地,跪在了那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
他们的头颅,深深地,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胸前。
那姿态,卑微到了极致,屈辱到了极点!
“天庭使者,太白金星,拜见大唐人皇陛下!陛下圣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天罪人,观音,拜见大唐人皇陛下!陛下圣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道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大殿之内响起。
太白金星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的,刻意讨好的颤斗。
而观音菩萨的声音,则带着一丝刻骨的,仿佛要将自己牙齿都咬碎的屈辱。
但,他们此刻的姿态,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求和!
而且,是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的……求和!
要知道,这可是代表着天庭与佛门啊!
这两大三界之中,最顶级的庞然大物,平日里,何曾将区区一个凡间的帝王,放在眼中?
如今,却被一个人皇,硬生生地,打得不得不俯首称臣,跪地求饶?!
大殿之下,诸葛亮、李靖等一众文武百官,看到这如同梦幻般的一幕,一个个眼中都闪铄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狂热。
这,就是他们的人皇陛下!
这,就是他们大唐的无上霸权!
李建成端坐于龙椅之上,用一种居高临下,俯瞰蝼蚁般的姿-态,冷冷地注视着下方那两道跪伏的身影。
他没有让他们起身。
他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用自己的手指,敲击了一下龙椅的黄金扶手。
“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却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太白金星与观音菩萨的心头,让他们那本就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猛地一颤!
“说吧。”
李建成的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
“两位,此番不远亿万里而来,所为何事?”
太白金星的身体,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一颤,他连忙抬起头,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充满了谄媚的笑容。
“启禀……启禀人皇陛下!老臣……老臣此番前来,乃是奉了玉皇大天尊的法旨!特为……特为我天庭与大唐的千年友谊,前来……前来修好!”
“修好?”
李建成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刮得太白金-星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
“朕的将士,在西疆,被佛门那群秃驴,用下三滥的手段,羞辱了整整三十七天的时候,你们天庭,在哪里?”
“朕的霸王,与那圣人法相,在九天之上,生死搏杀的时候,你们天庭,又在哪里?”
“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
太白金星吓得额头上那刚刚止住的冷汗,瞬间如同瀑布般,湿透了他那华丽的仙袍,他连忙磕头如捣蒜般,疯狂地辩解道:“天庭与佛门之间,也素有嫌隙!平日里,那佛门行事霸道,玉帝陛下也是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只是……只是碍于道祖他老人家的法旨,我等……我等实在是不好插手凡间之事啊!”
“哦?”
李建成拖长了声音,那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那现在,怎么就好插手了?”
“这……这……这……”太白-金星被李建成这一句,噎得是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来说。”
李建成那冰冷如刀的目光,落在了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观音菩萨身上。
观音菩萨那单薄的身-躯,猛地一颤,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缓缓地,用一种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与沙哑的声音,开口了。
“启禀人皇陛下!贫僧此番前来,乃是奉了佛祖法旨,为……为我西天佛门,之前行事不恭,冒犯了人皇陛下的天威,特来向陛下……赔罪“!”
“赔罪?”
李建成冷哼一声,那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雷,狠狠地劈在了观音菩萨那早已破碎不堪的佛心之上!
“赔罪,便是用那歹毒的‘诛心之计’,妄图瓦解朕的百万雄师?赔罪,便是引那准圣出手,阻朕的西征霸业?赔罪,便是请那圣人降临,想要抹杀朕的无双霸王?!”
他每问一句,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睥睨三界的皇道龙威,便强盛一分!
到最后,整个太极殿之内,都已经被那股恐怖的,足以让大罗金仙都为之颤栗的皇道威压,彻底笼罩!
观音菩萨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她只感觉自己的佛心,在那恐怖的威压之下,竟隐隐有彻底破碎的迹象!
“贫僧……不敢。”
她缓缓地,深深地,低下了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绝望。
“贫僧知道,我佛门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然……我佛门上下,也已经为此次犯下的大罪,付出了……惨痛至极的代价。”
“佛国被除名,灵山被血洗,亿万年的气运,被强行掠夺了九成……佛祖被逼跪降,至今道心未复,众佛陀、菩萨、罗汉,更是伤亡惨重……”
她每说一句,心中便多一分刀割般的悲凉。
“贫僧只求人皇陛下,能看在天道有好生之德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佛门……一条生路。”
“法政路?”
李建成笑了,那笑容,冷漠得让人心生寒意。
“现在才想起来,跟朕求生路?”
“早干什么去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绝对霸道。
“朕,从不信什么狗屁的‘慈悲为怀’。”
“朕,只信奉……拳头“!”
“既然你佛门,已经被朕的拳头,打得丢盔弃甲,跪地求饶,那么接下来……”
他顿了顿,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如同猎人般的,瑞智与精光。
“便由朕,来为你们佛门……安排“!”
“现在,说出你们各自的,真正的来意吧。”
“你们天庭,想要做什么?”
“你们佛门,又能付出什么,来买你们自己的命?”
李建成的目光,如同两柄最锋利的刀子,在那跪伏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滔天杀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
算计!
太白金星与观音菩萨,极其隐晦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知道,最艰难,也是最关键的时刻,终于来了。
人皇李建成,这位三界之中,新崛起的,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恐怖“霸主”,绝不会轻易地,就放过他们!
他们此次前来,所带来的那些,看似诚意满满的“糖衣炮弹”,能否成功,就看这一遭了!
“启禀人皇陛下!”
太白金星咬了咬牙,率先开口,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那声音,谄媚到了极致,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
“玉帝陛下说了!人皇陛下您,乃是三界万古以来,第一位真正的人皇!身负大气运,胸怀天下苍生!我人族,理应拥有一件,足以镇压整个人族气运的,无上……圣器“!”
“哦?圣器?”
李建成眼中精光一闪,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太白金星见状,心中稍定,连忙继续说道:“然,铸造圣器,非同小可!所耗费的天材地宝,简直是海量!我天庭,虽执掌三界,但宝库之中,也并非应有尽有。”
他说到这里,悄悄地瞥了一眼身旁,那如同死人般的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话头,用一种极其卑微的语气,开口道:
“我……我佛门,虽遭此大劫,但亿万年来的积累,尚存一丝。我佛门,愿意……愿意献出宝库之中,所有能够用以铸造圣器的神金、仙铁、以及……我佛门的镇教之宝,十二品功德金莲的……莲子“!”
“我天庭!”太白金-星立刻接话,生怕落后一步,“也愿意献出,我天庭宝库之中,所有的九天玄铁,星辰神沙,以及……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所剩下的,那一块……五彩神石“!”
“我佛门与天庭,愿意倾尽所有,不惜一切代价,共同协助人皇陛下,为您人族,铸造一件,足以万古不朽的……通天圣塔“!”
“只求……只求人皇陛下,能平息雷霆之怒,与我等……重修旧好!”
话音落下,整个太极殿,死寂一片。
所有的大唐臣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大的手笔!
实在是太大的手笔了!
无论是十二品功德金莲的莲子,还是那传说中的五彩神石,那都是足以让准圣都为之眼红的,真正的天地至宝啊!
天庭与佛门,这次,为了求和,是真的……
下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