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过去,又到了白马帮收取香油钱的日子。
豹爷带着手下,耀武扬威的出现在永宁街上。
大部分街坊都忍气吞声地交了钱。
林青也不例外,在客气递过香油钱后,恭维几句,便送走了陈豹。
轮到老樊家时,老樊总算凑齐那三百文。
“豹爷,这个月的香油钱,已经凑齐,您看下。”老樊陪着笑脸。
“恩。”陈豹悠悠点头,收起三百文钱。
随即便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
他直接将老樊打得眼冒金星,扑倒在地
“豹爷,您这……”
老樊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嘴角还流着血。
“这个月的是交了,上个月呢?”
“连本带利,一共六百文。”
陈豹语气冷漠道。
林青心内凛然。
从陈豹的口中听出一丝别样的意味。
莫非老樊家,是得罪了陈豹?
这时,其他围观街坊,也只敢小声开口议论。
“哎呀,老樊儿子太不懂事了。”
“那是,若不是樊奎之前得罪豹爷儿子,老樊家又怎会被处处针对。”
“那樊奎也太老实了,虽然救了一个姑娘清白,但自己全家却……唉!”
“嘘,还是小声点吧,豹爷儿子还在牢里蹲着呢。”
……
老樊听了豹爷的话语之后,心内一沉。
他当即咬牙:“豹爷说吧,要怎么样,你才可以放过我们?”
陈豹倒是冷笑起来,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宅子。
“放过你们,可以,你这宅子倒是不错。”
“借给兄弟们住几天如何?”
“不可能,你做梦!”
一个木盆直接从屋内飞了出来。
陈豹脸色难看,当即侧身躲开。
就见老樊的婆娘和樊奎,已经提着棍棒冲了出来。
“老子跟你们拼了。”
樊奎大吼一声。
一棒子就要朝着陈豹的头颅砸去。
“入你娘的!”
砰!
豹爷只是一脚直蹬,直接就将樊奎踢出几米远,痛得樊奎满地打滚。
林青看得内心一凛。
光看那一脚的爆发力,这陈豹绝对是个开筋武夫,难怪平日敢明目张胆的欺行霸市。
“兄弟们,把他们往死里打!”
陈豹怒极反笑,手下帮众一拥而上。
对着老樊一家三口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哭喊声、求饶声、怒骂声响成一片。
最后,他们竟直接将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老樊一家,从破旧的木匠铺里拖了出来,将一些破烂家什扔到街上。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下个月要是再交不上,就给老子滚出永宁街,睡大街去!”
陈豹啐了一口,冰冷的目光扫过围观的街坊,其中不乏怒目而视者。
但触及他那凶戾的眼神,都下意识低下了头。
陈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似乎很满意这种无人敢出头的威慑效果。
“不服,就打到服为止。真以为白马帮是开善堂的么?”陈豹冷笑一声,继续去收香油钱。
一众街坊,均是敢怒不敢言。
指望报官出头?
那是更加没用的事。
白马帮随便拿出个替罪羊,蹲几天就过去了。
反而一旦报官,只会迎来更加疯狂的殴打。
林青站在济世堂门口,看着老樊一家蜷缩在街角的凄惨模样,拳头在袖中暗自握紧。
他并非没有恻隐之心,上次还送了米。
但他更清楚,这香油钱是白马帮立下的规矩。
他若此刻出头,不仅帮不了老樊家,反而会将自己和济世堂置于险地。
一旦开了先例,其他交不起钱的街坊,也会指望他,届时如何应对?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
有限的善良,必须创建在自保的基础上。
林青只能默然转身,回到铺子里。
关上门,将那街角的哭声隔绝在外。
林婉也见到这番场景,只好叹气。
不再说任何言语。
莫看他们济世堂最近生意还好。
但若是不谨慎行事,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只怕倾刻间大难临头。
世道如炉,
众生皆炭。
……
数日过去。
铁线拳武馆又迎来了一批新面孔。
而与此同时,与林青同期入门的那七八名弟子中,竟有三四人提着简单的包袱。
神色黯然的离开了武馆。
林青在门口遇到了其中一个憨厚青年,他比林青还早入门十几天。
“大牛哥,你们这是……”林青有些诧异。
大牛抬起头,脸上满是失落和不甘,眼圈有些发红:“林青兄弟,我走了。快三个月了,我还是没能感应到气血,摸不到炼皮的门坎。”
“家里为了送我进来,几乎掏空了积蓄,实在交不起下个月的学资了。”
“得去找个活计,补贴家用……”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梦想破碎的无奈。
另外几个离开的弟子,情况也大抵如此。
武道一途,便是一场残酷的筛选,根骨、悟性、资源、毅力缺一不可。
大多数人,终究倒在了起点之前。
林青看着他们萧索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叹。
他能留到现在,除了自身的努力和苍天道录的帮助。
济世堂生意好转提供的资金支持,也至关重要。
否则,他或许也会如同大牛一般,被迫放弃这条道路。
他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自身的进度:
【铁线拳(登堂入室)】
距离突破到炉火纯青境界,已然不远。
这让他更加珍惜眼前的机会,不敢有丝毫懈迨。
在调配好一月的养血散用量后。
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每日雷打不动的站桩,同时练习十二桥手,以及熬炼皮膜的法门。
但在今日,武馆内传来一个消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与林青差不多同期入门的一个弟子王诚,成功突破,踏入了炼皮境界。
林青略微惊诧,此人根骨只比自己稍好,属于中上根骨。
但因其毅力之惊人,在整个武馆都出了名,故而绰号狠人王诚。
每次他总是第一个来到武馆修炼。
走的时候,也是最后一个走。
但此人沉默寡言,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来练功。
别人休息他在站桩,别人闲聊他在打拳,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
如今,他竟率先突破,成为了这批新弟子中,第一位踏入武道门坎的人。
林青看着练武场中,那个依旧在克苦修炼的黝黑青年,内心暗叹。
“真卷啊……”
他暗自感慨,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武道之路上,没有最卷,只有更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
更加专注的投入到自己的修炼之中。
接下来数日,林青心无旁鹭,勤修不辍。
加之养血散的辅助,林青能清淅地感觉到自身气血日益充盈。
对铁线拳招式也愈发纯熟。
这一日傍晚,武馆弟子大多已散去。
林青仍在练武场一角,反复演练着十二桥手中的猛虎爬山与饿鹰扑食两式。
他双脚踏地,腰胯发力,双臂如铁桥横空,带起风声呼啸,手臂上的铁环哗啦作响。
在铁环的摩擦下,林青臂间皮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一片。
体内热流涌动,奔腾的气血仿佛冲破了某个无形的关隘,融入皮膜当中。
一股坚韧的感觉,从手臂皮肤传来。
林青下意识地一声低喝,右拳如炮弹般轰出,击打在用来测力的包铁木桩上。
“咚!”
一声远比以往沉闷厚重的响声爆响。
那坚硬的木桩竟微微晃动,包裹的铁皮上,留下了一个清淅的拳印凹痕。
【铁线拳(炉火纯青)】
炼皮境,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