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空气随着小泉的离开陷入沉寂。
山本指尖在打火机上转了两圈，抬眼看向李海波，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余队长可靠吗？”
李海波点了点头，笃定的笑道：“可靠。没有比余队长更适合的人选了。
余队长只是贪图钱财，不是背叛了皇军，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贪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他们两父子在上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上海的黑白两道门清。
让余队长去联系洋人买家，再合适不过了。”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小泉中尉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宪兵，推着个肥胖的男人。
正是宪佐一队的队长余海仓，只见他原本从不离身的西装早没了踪影，只剩件被血浸透的白衬衫，后背的鞭痕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着，每走一步都晃了晃，像是随时会栽倒。
李海波松了口气，看来这小子命大啊！两条腿算是保住了。断了两条腿的余海仓，可没什么利用价值啊！
余海仓肥胖的脸颊颤抖着，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李海波。
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李队长，救命啊！我只是想多赚点钱，我可没有背叛太君呐！我对太君忠心耿耿啊！”
李海波眼角忍不住一阵鄙夷，他走过去把余海仓一把拽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赚了钱竟敢吃独食，还敢说对太君忠心耿耿？你特么算什么东西？没有太君们的信任，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吗？你特么良心让狗吃了？”
余海仓哭得稀里哗啦，一把抱住李海波的大腿，“李队长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今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和两位太君。”
李海波拽着余海仓的衣服，抬手“噼里啪啦”连扇七八个耳光，余海仓的胖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做了错事就得认，挨打要立正。
今天要不是我求情，两位太君大发善心，你已经是死人了知道吗？”
余海仓肿着个脸，语无伦次地说，“是是是，谢谢李长官救命之恩！”
李海波又是一记耳光，“放屁，是谢谢太君不杀之恩！”
余海仓赶忙点头如栽葱，“是是是，多谢两位太君不杀之恩。我以后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凡事以两位太君和李长官马首是瞻！”
李海波把余海仓往地上一扔，嫌弃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命我给你保住了，但你得拿出你的态度来，把你这段时间偷偷赚的钱如数吐出来！”
余海仓立马点头，“是是是，我马上让我爹送十根小黄鱼”
李海波眼神一凛，“什么？”
余海仓咬咬牙，“十根大黄鱼，献给两位太君，以谢太君不杀之恩！”
“这还差不多！”李海波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山本大尉，“两位太君，你们看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是不是给余队长一个机会，让他将功补过！”
山本大尉嫌弃地对两位宪兵挥了挥手，宪兵立即过来帮余海仓解开手铐脚镣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余海仓心里一阵发苦，特么的，这段时间的走私生意算是白干了，到头来还得亏钱。
不过好在把小命保了下来，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保住了小命，再抱紧在座几位的大腿，钱还是有得赚的！
“余队长！”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余海仓，小泉不想拐弯抹角的，把他往跟前拽了拽，“李桑说你认识租界里的洋人买家？”
余队长喘着粗气，视线在李海波脸上打了个转，“认识认识，小的在加入宪佐队之前，在租界的洋行干了几年，做的都是出口贸易，认识不少洋行的管事。”
山本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皮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踝：“以后你和清浦的说，帮他们走私的战略物资，我们出钱收购。
你把物资运进上海后，负责联络那些洋人，成了，就当你将功赎罪。办砸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余队长血肉模糊的后背，“刑房的鞭子，还没认够你这副骨头。”
余队长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他清楚以后再想借回程的空车赚运费的机会再也没有了，还平白多了一项工作，而且看两位太君的意思，这生意还得白干，可想起刑房里的滋味，牙床都在打颤。
他咬着牙抬头，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行，只要两位太君信得过我，我一定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我信你个屁！你个狗东西没一点信誉可言。”山本啐了一口，“要不是李桑保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以后好好给我们办差，否则让你全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