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叩见陛下
一声冷喝过后,陈清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手中青铜小镜幽光逆转,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的光辉如匹练般射出,将猝不及防的尽元昭笼罩其中!
“你干什么?!你怎么能催动此物?!”尽元昭惊骇欲绝,想要挣扎,却觉全身气机已被那镜光死死锁住!
下一刻,在所有人震惊目光的注视下,那镜光如同画笔一般,在尽元昭身上飞速“描绘”起来!
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扭曲膨胀,皮肤变得粗糙油腻,一个硕大的鼻子翻卷凸起,口中更伸出两根森白獠牙,耳朵变大招风,身躯如吹气般臃肿起来!
眨眼之间,方才还一副智珠在握、指点江山模样的尽元昭,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头肥头大耳、哼哼唧唧的黑毛猪妖!
“嗬嗬”
猪妖徒劳地张着嘴,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恐与茫然。
四周,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在那显化狼裔特征的郑擎天,与这头新鲜出炉的猪妖之间,来回移动。
“啊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狼相,一个猪相?这人看着比郑擎天还象妖怪!”
“何止是像!这分明就是北地牙猪一脉的妖身显化!乃是百族中的凶戾一支!我曾亲眼看到过!”
眼前这荒诞离奇的一幕,让在场众人彻底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再也无人敢轻易下定论、贸然出手。
一些心思缜密、见识广博之辈,如那青衫道人,目光已然落在陈清手中那面诡谲的青铜小镜上,眼中精光闪铄,看出了此物才是关键!
陈清对周遭议论充耳不闻,他将那镜子拿到眼前,仔细打量片刻,随即,手腕一抖,镜面幽光再转,化作一片深邃黑暗,然后又对着郑擎天遥遥一照!
“嗡——”
郑擎天身上那层灰黑色的“妖相”光晕剧烈波动起来,如被无形之手撕扯的画皮,扭曲着,最终“嗤”的一声,剥离下来,化作一道流光被摄入镜中,消失不见。
郑擎天顿觉浑身一轻,陌生的凶戾气息潮水般退去,恢复了原本模样,只是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惊与茫然,而那血脉中亦有一股躁动之意,他心中一凛,隐隐有了个猜测。
陈清这才抬眼,看向净言老僧,扬了扬手中铜镜,问道:“法师,你可知此物根脚?”
“阿弥陀佛。”净言老僧双手合十,缓缓摇头:“此物乃尽施主随身之物,贫僧亦是首次得见其玄异,其中奥妙,怕只有尽施主本人方能解答了。”说罢,他与众人一样,目光复杂地投向了场中那头兀自挣扎哼叫的肥硕猪妖。
“嗬嗷!”
化作猪妖尽元昭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感受到周围那一道道恍然、鄙夷、甚至带着杀意的目光,一股极致的羞愤与暴戾冲垮了理智!
他双眼瞬间赤红,獠牙龇出,发出含混而疯狂的嘶吼:“妖术!是你这百族内奸的妖术!你陷害我!须知,我才是真佛转世!你们都要死!”
狂暴的妖气自其臃肿的身躯内爆发,他竟不管不顾,后蹄猛蹬地面,化作一道黑风,獠牙森寒,朝离他最近的几人疯狂冲撞过去!
看那势头,竟是要将在场知情者一并灭口!
“小心!”
“这妖孽要行凶!”
惊呼声中,距离稍近的几人急忙闪避或祭出护身法宝。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就在尽元昭暴起的瞬间,郑擎天虽心神未定,却还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还敢逞凶!”
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
郑擎天身上气血如火山喷发,古铜色的肌肤下似有巨龙游走,他一个箭步踏出,地面龟裂,右拳紧握,一记直拳,携着崩山裂石般的巨力,卷起拳风,笼罩在那猪妖的身上!
“嘭!”
巨响爆开!
尽元昭的冲势戛然而止,庞大身躯象是破麻袋般被这一拳砸得凌空飞起,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重重摔落在地,砸出一个浅坑,哼哼着再也爬不起来,赫然已被这一拳重创。
郑擎天收拳而立,看也不看那奄奄一息的猪妖,而是转头看向几个面色惨白、抖如筛糠的裂云帮叛徒,一字一句地问道:“王舵主,李舵主,还有你们几个,告诉某家,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
王、李二舵主与那几名帮众眼神躲闪,期期艾艾,终究没能吐出半个字。
看着往日肝胆相照的弟兄如此模样,郑擎天眼中怒意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悲凉。
他重重一叹,摇头道:“罢了!说到底,还是某家之过!定是平日里未能体察弟兄们难处,才让你们受人胁迫,行此悖逆之事!”
他竟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阿弥陀佛。”净言老僧适时上前一步,面容悲泯,温言道:“郑帮主仁义,令人感佩,此地非是说话之所,不如请诸位移步寺内禅房暂歇,饮杯清茶,平复心绪,再从长计议如何?贫僧可作保,定让诸位畅所欲言,厘清是非。”
郑擎天闻言,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清,他如何看不出来,这老和尚的真正目的,还是将自家这陈兄弟留在寺中。
陈清却是直言道:“法师好意心领,只是贵寺门坎太高,水也太深,陈某修为浅薄,怕是蹚不起。方才法师坐观壁上,任凭这跳梁小丑污我兄长,构陷同道,如今风波稍平,便想做个和事佬,将人都圈进你那庙门之内,这般算计,未免落了下乘。”
净言老僧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但旋竟对着陈清深深一揖,恳切道:“施主慧眼如炬,贫僧惭愧!方才确是存了私心,未能及时制止纷争,险些酿成大祸,只是施主身具无上佛缘,觉性自显,此乃旷世难寻之造化,合该入我沙门,得授无上正法,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万望三思!”
陈清根本不吃这套,直接就说:“我乃隐星宗真传,我之道,可不在青灯古佛,不在寂灭轮回。”他来这寺庙,为的就是查找魔佛道果的线索,原本以为和那所谓异宝有关,结果在上面那面镜子中有所发现,而今借助半枚道果,与那镜中产生了关联,不用局限于寺庙之中,自然没了多少顾忌。
净言僧则一时语塞。
人群中,慕容芷晴见陈清如此干脆拒绝了枯禅寺的招揽,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低声道:“师父,他怎可如此?枯禅寺底蕴深厚,此番异宝现世,正是他凝结金丹的契机所在,这般拒绝,岂非自断前程?”
那青衫道人却捻须轻笑,摇了摇头,道:“芷晴,你看走眼了。此子心性之坚,眼界之高,远超你我想象,他困于金丹门坎,非是力有未逮,而是所图甚大,寻常契机已难入其眼。你且看好了,他那金丹,迟早是要成的,而且一旦成就,必非池中之物!”
慕容芷晴一听,便是一愣,心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这会变得这么快?
青衫道人却不知道自家徒儿的心思,反而会错了意,就道:“如今看来,此子倒也算得上良配,你若有意,待此间事了,为师或可替你去隐星宗提一提,他虽然出身不凡,但以咱们的身份来历,也能般配。”
慕容芷晴闻言,俏脸飞红,欲言又止。
青衫道人还待再打趣徒儿两句,忽的神色微变,目光倏地射向人群另一侧的阴影角落,眉头微蹙。
那阴影之中,一名灰袍之人,正盯着陈清手中的青铜古镜,眼中泛着激动之色。
“不会错的!这陈丘出生就有异象,指天指地,霸道绝伦!又身具佛缘,关键还入得那隐星宗,与遗策上的诸多交代都能一一映射!还能驾驭这画皮镜,定然就是我等苦寻之人!这事,必须立刻传于其他几人”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股被窥视的寒意自心底升起,一抬头,正好迎上了青衫道人的锐利目光!
“不好!”
灰袍人心中剧震,下意识的一退,身影一晃,融入阴影之中,下一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衫道人收回目光,微微眯眼。
“这人气息,之前在听风城中也感受过类似的,前后两次,皆与那陈小子有关,莫非他被人给盯上了?不过,以此子的天赋才情,被人盯上也是正常。”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又转而落到陈清的身上。
这时的陈清正抬头看向那悬于寺顶的三生照映镜,感受着此物依旧与他泥丸宫中的半枚道果隐隐共鸣。
他便知此地不宜久留,需寻个清净处细细探究镜中隐秘,抽丝剥茧,查找另外半枚道果的线索,顺便将元婴外景彻底稳固,最好连金丹都一起凝了,他我投影一成,灵门归来,把底牌夯实。
再看身旁郑擎天,见这位豪迈汉子经此变故,眉宇间难掩落寞,陈清不再与净言老僧多言,略一拱手:“法师,如今看来,我这郑大哥的事乃是误会一场,便就此告辞。”
“施主且慢。”老僧眼中闪过不甘,却未强留,只是招来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此乃小徒慧明,性子还算机灵,不如让他随侍施主左右,也好增长些见闻,顺便沐浴些佛缘。”
陈清也不看那年轻僧人,摇头道:“不必如此,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有人跟着。”说话间,他袖袍一卷,将地上昏厥的猪妖尽元昭摄过来提起,又以法力摄住几个面如死灰的裂云帮叛逆,对郑擎天道:“郑大哥,走吧,有什么事,离了此处再去问,想来这次该是无人来阻拦了。”
净言老僧见状,只得上前两步,压低声音:“七日之后午时,寺中异宝将要启封,此宝非鄙寺所有,乃莲花上宗所奉,其根脚可追朔至太元仙朝时期!其中机缘,非同小可,还望施主届时能拨冗前来。”
“能追朔到太元一朝?”陈清眸光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届时再看。”说罢,不再停留,与郑擎天、莽首拓等人化作数道遁光,径直下山。
他们这一走,寺中诸多宾客心思各异,因知这位东海侯世子牵扯不少因缘,不少人便也动了离去之念,想要去一探究竟,只是念及七日后的异宝,终究按捺下来。
那慧明僧看着陈清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师父,真就这么让他走了?还有那尽施主,可也是真佛转世”
“尽元昭该有此劫,否则难以度化,至于那东海侯世子”净言老僧目送遁光消失在天际,轻轻一叹:“强留不得,此子身负惊世佛缘,还在尽元昭之上!心志更是坚定,若用强逼其皈依,反生厌恶,岂非为他人作嫁衣裳?须知,这沙门广大,可非止我莲花一宗,还是要循序渐进,展现诚意,只是如今消息传开,其他几家早晚知道,所以七日之后,须得多费心,我这就去请示上宗。”
山外荒岭,陈清等人按下遁光。
郑擎天忽的叹了口气,满脸的萧索之意:“某这会却是想明白了,此番寺中乃是一场针对某的局!若非贤弟在场,戳破那猪妖奸计,为兄怕是真要身败名裂,连性命都难保,这人心算计,当真比真刀真枪更难防备。”
陈清摇头,语气肯定的说道:“郑大哥言重了,你修为高深,义薄云天,纵无小弟在场,以你的本事和为人,也定能破局而出。”
郑擎天摇摇头,看着陈清手中那面古朴镜子,嘴唇动了动,似想问什么。
就在这时!
前方山林忽有黑云涌动,一道黑影如陨星般直坠而下,拦在众人前方!
“小心!”
莽首拓与郑擎天反应极快,身形一晃已挡在陈清身前,气血奔涌,法力暗提,便要出手!
“诸位且慢动手!”
黑云中传出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云气散开,露出一名身着灰袍、面容笼在兜帽中的男子。
此人气息沉凝,法力圆转,赫然也是一位金丹修士!
陈清见了,眉头微蹙,心中暗忖:“如今灵气稀薄,金丹修士却为何变得这般常见了?”
未等他细想,那灰袍人忽然上前一步,在几人的戒备中对着陈清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一道神念传入陈清耳中——
“末将张散,叩见圣皇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