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白薇就在边上,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地看着她被骂。
玉彩姨又骂了一会,远方那棵歪脖子松树上突然响起三声钟声。
玉彩姨顺着钟声方向看去,她愤愤不平的脸上露出虔诚,“我要去听道人讲义,你别跟着我。”
说罢,真就把她撂在原地,扬长而去。
乔白薇见状,连忙跟上玉彩姨的步伐,“玉彩姨,我跟你一起去听,我最喜欢听道人讲义。”
玉彩姨看向乔白薇,认真道:“你要是个诚心的,改邪归正最好。”
乔宁宁都看呆了,因为玉彩姨从来没和乔白薇说过话,见到乔白薇都是躲着走,如今却对乔白薇有了叮嘱。
邪教害人啊!
乔宁宁看着玉彩姨的背影摇摇头,连她最信任的阿姨,都要弃她而去,唏嘘。
看来今天是没法查探厨房了,道观肯定戒备心更强了,还是先去看看所谓的讲义吧。
她一路朝着主殿走去,一路上都是吃过斋饭的人,都在议论那青竹道长:
“今天可真幸运啊,青竹道长亲自讲课。”
“可不是,听说青竹道长又圆润不少,想必是境界提升。”
“我们怎么就这么瘦呢?哎。”
“青竹道长不是说了吗?瘦是我们的罪孽太深重,瘦下去的都是罪孽,罪孽清空了,福报上身才会胖。”
“这么说,青竹道长的福报可谓是深厚啊。”
说话间,乔宁宁跨进大殿的红门坎,一眼便看到蒲团上盘腿而坐的道士。
他的道士袍和其他人不一样,镶着金边,胸前还戴着一枚九转天珠。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体型,哎哟,真是看过一眼就反胃。
真是特么!真是……一个矮冬瓜啊!
不忍直视!又矮又胖!
一脸肥肉,嘴唇肥厚,眼睛睁开就象没睁开一样,浑身透露一种老鼠人躲躲藏藏的鬼祟感。
肥厚的嘴唇正念念有词,真是信念感十足!
可惜,以乔宁宁在21世纪看过的骗局新闻来看,这人就是个十足的神棍,而且不但骗别人,估计连自己都骗进去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得道高人了。
此时,周围人对他全是恭维之声,他居然照单全收,丝毫不见脸红心跳。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只要被人吹捧几句,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肥硕的身材,和周围查找位置的瘦削香客形成对比,真象是一个大傻逼。
乔宁宁总觉得这大傻逼刚吃了一整个红烧猪蹄,抹了一把嘴就来了,真是看一眼就反胃。
等大家都找到位置坐下来,这所谓的青竹道长开始胡扯八扯,无非就是拿道德经的东西,胡乱解释。
玉彩姨就坐在她旁边,双手合十,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青竹道人,真就没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个陌生人。
乔宁宁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圈,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着教悔。
要命,这些人要是读书的时候这么认真,早就考上清华北大了。
耐着性子,足足听了半小时。
乔宁宁总算知道这个讲义的重头戏是什么。
捐款!
没错,刚刚她吃斋饭的时候,已经听人说过了,斋饭是免费的,但是吃了斋饭必须听讲义,讲义也是免费的。
甚至连捐款都是自愿的。
问题就在于,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前头十个人都捐款了,第11个总不好不掏钱!
这就是从众心理。
现在的人质朴,压根看不出套路,但乔宁宁太懂了,那前头十个人,分明就是托!
她敢发誓,她就算天天来,来一百次一千次,坐在最前面的也是那十个托。
为什么她敢保证呢?因为那十个人膘肥体壮,起码一天两顿肉,压根不是那些傻乎乎真吃素的香客,个个都瘦得跟柴似的。
偏偏这些香客,丝毫不感觉有异样。
很快,那功德箱就到了玉彩姨的跟前,乔宁宁连忙劝她:“玉彩姨,一两块就行了。”
玉彩姨听她这么一说,用一种看罪人的目光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接着往功德箱塞了厚厚一把纸币。
老天啊!
那纸币看上去起码有100块!
那可是玉彩姨两个月的工资,平时在锅炉房忙得昏天黑地,大冬天还得上夜班的人,连买双新袜子都不舍得的人,居然……把钱就这么丢进去。
就为了喂大殿前头那头“青猪道人”!?
不能,她不能接受!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乔宁宁两眼一黑,就想要去夺玉彩姨的手中的纸币。
这时候,捧着功德箱的小道士,脸都黑成锅底了,看着乔宁宁仿佛要杀了她。
就在她快碰到那纸钞的瞬间,整个人被猛地推开,入目是玉彩姨愤怒无比的脸,“乔宁宁,你对道人不尊重,还要阻止我表达诚意,你太过分了!你给我滚!”
说罢,抢过她手中的两个月工资,丢进了功德箱。
扑通一声。
丢进水里能听个响啊,可特么丢进功德箱,只能转化为青猪道人的脂肪。
“玉彩姨,”又是乔白薇温柔的嗓音,“你别怪姐姐了,她可能就是心疼你。”
“乔宁宁,你要是心疼我,你就多捐点,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玉彩姨痛心疾首,那破旧的大衣在她夸张的动作下,抖得象个破面粉袋。
下一秒,那个装满纸钞的黄色功德箱来到她面前,那个塞钱的窗口,宛如一张贪婪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