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宁头也不回,干脆利落拉着房门把手,关上。
里头彻底安静了。
大哥二哥尤豫地看着紧闭的门,“宁宁,这样真没问题?”
“老太太不是玻璃,放心吧,她结实着呢。”乔宁宁一边说,一边挽起大衣的袖子。
凌铩看着她雪白的手腕,“做什么?”
“做点吃的,你们都不知道老太太的口味,还是我来吧。”她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
英姨把围裙递给她,“我给你打下手。”
凌铩摇头,挽起军装袖子,“我来吧。”
英姨还想说什么,被凌父拽开,摇头,“小夫妻好不容易有独处时间,你就歇会吧,英姐。”
进了厨房,乔宁宁从冰箱拿出了翠绿的芹菜,还有两个圆滚滚的土豆。
一转身,一本存折赫然出现在眼前。
乔宁宁左手芹菜,右手土豆,眼睛忍不住瞪了一下,抬头,看到一张英俊认真的脸。
“里头有十万,你拿着。”凌铩嗓音淡淡,仿佛只是随手甩她一毛钱。
十万?!
不是一千,不是一万,而是这个年代的十万!
这相当于现代的500万了啊,我的妈呀!
就算在21世纪,哪个丈夫愿意一次给十万?
啧,作为一个军人,他到底是从哪里挣来这么多钱?
这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乔宁宁惊了,“为什么?”
这也太奇怪了。
凌铩两只修长的手指灵巧翻动,将平整的红色存折转为竖起,接着放入她的大衣口袋,“你沉迷做生意,,虽然不知道是出于兴趣,还是有用钱的地方,但作为你丈夫,我一直没给你经济支持,这次算是补上。”
怕她不肯收,他又补了一句,“收着吧,我以后还能挣。”
乔宁宁压根没打算拒绝,只是内心多少有点愧疚,“我以为你会怪我没顾着家里,没想到你反而心疼起我。”
原来,爱是常觉亏欠。
第一次,乔宁宁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她感觉亏欠凌铩的时候,凌铩也觉得亏欠了她。
想了想,她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三哥哥,你最好了。”
凌铩睫毛微颤,看着她的笑容,心里起了涟漪。
挣钱对于他不是难事,就不说每年他拿的部队奖金,其他路子他也有,毕竟他也嗅到了商业开放的风。
只是作为凌家人,他不象乔宁宁这么高调。
然而,其实对于挣钱他是没什么喜悦的,他的物质欲望并不高,一日三餐部队能吃,住的是别墅,别无其他。
所以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串数字。
但是,如今在厨房的暖灯下,看着心爱的女人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存折,她满脸喜悦,笑得如同春天的花朵,对比窗外寒风,整个屋子一下就暖起来,他突然就觉得挣钱其实挺有意思。
乔宁宁认真数了数存折上有几个零,这才心满意足地装回口袋。
她把土豆在水龙头下洗干净,开始削皮,皮得削得干干净净,不然老太太又不愿意吃。
乔宁宁削好皮,拿出砧板开始切粒,菜刀刚被英姨磨过,很是锋利,厨房里发出规律的切菜声。
正忙的时候,一个阴影从头顶投了下来,乔宁宁一愣,回头看。
“你怎么还没走?”她有点意外。
本以为凌铩给了存折就走了,怎么还在厨房。
凌家的厨房不小,是寻常人家的两倍,但凌铩身材高大,瞬间就让整个厨房有点转不开身。
“我来切芹菜?”
凌铩在她身后看了好一会,不得不说,自己媳妇连做饭都是这么好看,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抚琴弄墨一般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她的腰肢系着围裙绳子,勾勒出腰身,即使冬天这么厚重的大衣,腰线依旧这么明显。
乔宁宁不知道他在后边看了多久,只对他说道:“芹菜你得捣烂,只取汁液,老太太说是最讨厌芹菜,但是芹菜混合土豆,她其实最喜欢吃。”
凌铩听她说完,便拿出石盅,开始将芹菜放进去捣碎。
乔宁宁遗撼地想,可惜这时候还没豆浆机,不然只是“日”一声的事。
厨房里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但是默契地让人很舒服,锅里冒出热气,驱散冬日的寒冷,让人心暖暖的。
乔宁宁正在将土豆切成粒,却发现男人的眸子停留在自己脸上。
她不自在地顿了顿手上的刀,突然有点不自在。
男人的视线,实在太直白大胆。
好吧,她是容貌艳美,让人一见倾心,二见倾魂,但是一般人也不会这么盯着她。
何况盯着她的,是五官深邃的丈夫。
他那双眸子,就象迷惑人心的泉眼,让她的心也跟着吸进去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突然,“啊!”
左手的拇指尖猛地传来锐痛,她立刻皱眉,低头一看,红色的血渗了出来。
该死的,迷恋男色,这就栽了。
手上疼,心里却是尴尬得紧,好歹也是见过不少帅哥的人啊,怎么就在凌铩这栽了。
她刚想去找止血贴,一只宽大温暖的手包裹住她的手,“出血了。”
乔宁宁抬头,看到他担忧的黑眸,心一下就软了。
“冬天受伤,很难好的。”他的声音低沉。
她刚想说“没事”,结果凌铩从外头拿来药箱,拿出止血贴,熟练地给她包扎。
乔宁宁看了看被裹得胖乎乎的手指,又看着砧板上,切到一半的土豆粒,苦笑,“这咋办?”
凌铩熟练地拿起刀,开始切,“交给我,你告诉我怎么弄。”
乔宁宁吃惊,“你怎么会厨房的事?”
凌铩轻笑,“小瞧我了。”
原来当年凌铩入伍的第一个月,还在炊事班做过一个月。
跟着炊事班的大师傅,学会在颠簸的车上切肉切菜,还学会了炒糖色,空馀时间,还学了摆盘,研究新菜式。
他走的时候,大师傅泪眼汪汪,说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天赋的伙头兵,要他没事回炊事班转转。
他一边说,一边将她切好的土豆丝都切成粒,平放菜刀,将土豆粒铲入搪瓷盆,动作熟练得让她惊叹。
乔宁宁指了指他捣鼓的芹菜汁液,“将芹菜液和土豆粒混在一起。”
这一步,凌铩尤豫了,他拿着装着芹菜液的盆定格在半空,“你确定能好吃?”
说实在,这两种玩意混在一起,不用凭经验就知道是黑暗料理。
乔宁宁无比自信地点头,“放进去吧。”
凌铩不疑有他,直接按她做了,只是眉头皱起来,显然很是嫌弃。
“再将鸭腿肉切成沫儿,越碎越好。”乔宁宁指了指砧板旁边的一块鸭腿。
凌铩点头,手指灵巧地将鸭皮剥除,又用刀将鸭腿肉取下来,接着开始剁。
乔宁宁也没闲着,在橱柜里翻找调料。
她这道“黑暗料理”还缺一个重要的调料,山楂粉,还是她专门买的。
在哪里呢?
没有和油盐一起放在最底下的开放格,也没有和八角茴香放在左边玻璃门里。
乔宁宁一顿好找,最后抬头,看到山楂粉被放在橱柜最顶上一格。
以她的身高,要拿下有点费劲,不过也不是拿不到。
她踮起脚尖,把手伸高,去够那瓶山楂粉。
就在她的手就快碰到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松松从她头顶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玻璃瓶。
“给你。”
简短两个字,但男人嗓音蛊惑,象是羽毛撩在她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