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吵什么架,我要回一趟河市。”
“养父母家?”
乔宁宁点头:“恩,到京市好几个月了,还没回去看望过。”
当然,这趟回去还另有目的。
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英姨也没怀疑,满脸笑容地琢磨,“放心吧,每年凌家收到的礼,用都用不完,你要是拿去给养父母,他们指定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乔宁宁醒来的时候,床边还是空的。
真够忙的。
窗外透出些许光亮,她也该出发了
乔宁宁刷牙洗漱,下楼的时候,英姨已经将大包小包放在沙发上了。
“宁宁,够吗?”英姨拍了拍巨大的包裹。
乔宁宁吞了吞口水:“够了,够了,我怕提不动。”
“我私下去租车行,给你租了一辆车,司机去过河市,熟门熟路,就在门外,也不知道你去几天,我中午带信给你玉彩姨,省得她担心,老太太这边我也会和她解释,你就放心吧。”英姨絮絮叨叨地,一边帮她把包裹搬上车。
“去河市要三个小时呢,水壶我给你放车里,还有两块饼,你喜欢的酸枣饼,饿了记得吃。”
乔宁宁感觉到一股暖意流过心间。
说实在,她还没英姨想得周到,倒是英姨都给她想齐全了。
乔宁宁一边听,一边钻进车里,“知道了,英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车子朝着河市行驶,一小时后,凌铩从外头回来。
不同于往日一身克制的军装,今日他的纽扣松开两颗,脸上有一丝烦躁。
“小铩你回来了。”英姨一边浇花,一边打招呼。
凌铩扯了扯衣领,“她呢?”
“谁?哦,宁宁吗?”英姨朝着河市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她去看望养父母了。”
凌铩愣了一下,旋即沉声:“谁送她去的?”
英姨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找了租车行的师傅。”
凌铩点了点头。
英姨问道:“吃早餐了吗?厨房还有。”
“不用,和高辰吃过了。”他转身回了屋。
乔宁宁此时已经出发一个多小时,
城市的痕迹越来越少,沿途都是金黄的稻谷。
乔宁宁这才想起来,已经是秋收季节了。
养父母勤快,家里种了七八亩。
只不过养父年轻的时候在海上漂,得了风湿关节炎,常年要吃药,还有三个孩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自从去了京市,她每个月给养父母打80块钱,最近一个月打了100块,日子应该好过多了,起码应该有风扇了吧。
想到这,乔宁宁已经很期待看到家里的新变化了。
两个小时后,车子终于进入熟悉的村落。
还没落车,便看到村头两拨人举着锄头、扁担,吵得面红耳赤。
她的养父郭大河赫然就在前头。
这情形,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吴方,你早上明明答应我,先把脱稻机租给我家的!”郭大河气愤地将扁担竖在地上。
脖子挂着汗巾的吴方轻篾一笑,“大河,全村就我一台脱稻机,我想租谁就租谁,大家说是不是?”
村民里总有几个富裕的,租脱稻机舍得多出几毛一块的,这时候当然是偏向吴方:
“不就是脱稻吗?大河,你下午再用也一样的。”
“要么你也象我们一样,多出一块钱就能提前。”
“不是我说,大河你那几亩稻谷,脱完都下午了,还是让我们先用嘛。”
“要我说,你那养女去了京区享福,你咋连一块钱都掏不出?”
人群发出哄笑声,在空旷的稻田传得很远。
“你那嘴给我放干净点,提宁宁干什么?”郭大河一听这话就火大了,扁担“呼”地一下朝着吴方头上砸去。
立刻就有黑瘦大爷拦住郭大河,“行了,大河,砸了人你也赔不起。”
他话音刚落,村里那波给不了高租金的人不服:
“说好租一个上午五毛钱,这都订好了,凭什么反悔?”
“我都等了一天了,再不脱稻晒上,稻子都得沤坏。”
“是啊,我就一亩田,同样给了五毛钱,到现在还没用上,吴方你也太过分了!”
……
给不出高租金的村民越发着急,看着身后堆成山的稻谷,个个愁眉苦脸。
指望了好几个月,马上就冬天,就指望这点粮食过冬。
整个村子就一台脱稻机,好些村民出不了高租金,自家稻子都堆了一两天。
这其中,堆了最多稻谷的便是郭大河家的。
七八亩的稻子,一根都没打。
现在虽说是秋季,天气不是很热,但稻子水分大,连续堆两天肯定得坏。
吴方慢悠悠地看向郭大河一堆堆的稻谷,“没法子啊,人家出价高,我出租肯定要挣钱嘛。”
人群里有人问出口,“吴方,你别搞太难看,大家都三十多年邻居了。”
吴方笑了,“你这话说得,这里谁还不是二三十年的邻居?”
他顿了顿,突然诡异一笑,看向一个憨厚大妈:
“芳婶,不如我问你个问题。”
芳婶眼里露出期望,紧张地搓搓手,“好好好,你问。”
“我这脱稻机好用吗?”
芳婶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那台脱稻机,“好用!一会儿工夫就脱完了”
“你想用吗?”吴方逗趣地问着。
“想想想。”芳婶连连点头。
“要不要我租给你啊?”吴方笑咧嘴。
芳婶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吴方笑容一收,“当然是骗你的啊,傻子。”
吴方后边那帮人瞬间发出哄笑:“啊哈哈哈。”
“人穷还傻,真搞笑!”
“可不是,没钱说个鬼。”
“还是赶紧人工脱稻吧,别和我们掰扯了。”
郭大河和身后村民全都垂下了头。
人工脱稻,少说一天一夜,但过几天下雨,稻谷可就要泡了。
大家唉声叹气,哀求着吴方:
“吴方,你就租给我们吧,一块钱先欠着,等卖了谷子我再还你。”
“是啊,卖了谷子就给你还不成吗?”
“就当我们求你了,赶紧借给我们吧。”
“吴方,他们刚割下来还能等,我们真等不了,求你了。”
“稻子种了大半年啊,就等着脱稻晒了。”
吴方越听越得意,这些哀求声越多,他的笑容越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