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可置信,夹杂委屈可怜的语气。
凌铩步伐稳健,抱着她大步向前,脸上毫无暖意,“你倒委屈上了,我还没找你算帐。”
“算帐?”乔宁宁想了想。
他说的难道是她刚刚借他的名头,给玉彩姨敬茶,顺带让汤佩珍难堪的事。
她以为这事已经被他忽略翻篇了,没想到他居然记着呢。
乔宁宁全身一紧,连忙收回视线,跟他道歉:“三少,对不起,我从小没有妈妈,玉彩姨从小对我好,就象我亲妈,情急之下,我就狗仗人势,对不起。”
凌铩听完,侧目,幽深的眸子距离她很近,“关我什么事?她又没对我好,倒是你蹭了我的身份,是不是我给你的感觉太好利用,还是我看着面善?”
面善?
乔宁宁飞快地看着他英挺的浓眉、笔挺的鼻梁。
帅是真帅,但刻薄也是真刻薄
乔宁宁感觉到一种山岳在头顶的压迫感,吞了吞口水,“下次不会了,而且我承诺你,我绝对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还能替你把风!只要有吃有喝就行。”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凌铩挑眉。
他刚说完,晨风拂过,乔宁宁微卷的头发飞起,发丝萦绕落在他的脖子、唇边。
乔宁宁当即一个“卧槽”,把自己的头发拢起,拨到远离凌铩的另一侧脖子。
这反倒露出她一侧脖颈和锁骨的大片皮肤。
凌铩低了低眸子,视线从她小巧雪白的耳垂、流畅修长的雪脖一扫而过,旋即抬眸看前方。
乔宁宁理好头发,回答凌铩的问题:“三少,给我个机会,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个靠谱的伙伴!”
“伙伴?行,”凌铩不冷不热地启唇,眸子却充满危险气息,“我给你机会,若是你做得好,我给你好吃好喝,若你敢骗我,你的那些小心思,都要偿还,而且是加倍地偿还。”
这就是凌三少吗?
突然感觉他的冷和阿勒市的雪不相上下。
从屋里到接亲车短短几步路,可乔宁宁感觉有几公里这么漫长。
从后面送行的宾客看, 他们赫然是亲昵的新婚夫妻,实际上被他抱在怀里,乔宁宁后背冷汗出了两轮。
好不容易来到红旗车前,后边一米外的伴郎急忙上前,给他们开门。
凌铩将她放进车里,丝毫没有浪漫的感觉,乔宁宁感觉自己象是被绑上车的年猪。
好在上了车,可以离凌铩远点,屁股接触到车垫那一刻,乔宁宁暗暗松了一口气。
给她关上门,凌铩从另一边上车,乔宁宁感觉一大团寒冰在靠近,下意识地远离。
这时雷靖走进驾驶位,雷靖一出现,逼仄车厢内的尴尬气氛消失了一些。
乔宁宁的肩膀不由得松了下来,饥饿感随之明显,她一大早起来化妆,到现在还没吃上东西。
坐在梳妆台的时候,她想偷吃糕点,被玉彩姨严肃阻止,说新娘到婆家前不能吃东西,不然婚姻会不幸。当时玉彩姨一脸紧张,她只好默默将桃酥放回口袋。
嘿嘿,此刻,玉彩姨不在身边。
乔宁宁从身上摸出两块桃酥,打开油纸,大大地啃了一口。
甜滋滋地,脆脆地,好吃。
食物下肚的安全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
如果没有隔壁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就更好了。
乔宁宁鼓囊着腮,将另一块桃酥递给凌铩:“吃吗?三少。”
凌铩淡淡地将视线挪开。
乔宁宁本来也是和他客套而已,见他不要,又将桃酥伸到前头问雷靖:“大雷,吃吗?”
雷靖正准备接,凌铩冷冷地出声:“好好开车。”
雷靖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笑嘻嘻地:“不用了,嫂子,我开车呢。”
乔宁宁对雷靖的同情又多了一分,自然地问出口:“你们认识很久了吧?”
“打小就认识,小时候我俩打得鼻青脸肿,我特讨厌他拽得二八万的样子,直到有一次和另一个小男孩抢玩具,他居然帮我打架,自己也被凌老给揍了,”雷靖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对她聊了起来,“你别看他冷冷淡淡,对自己人很护短,我们战友最担心他那张嘴,又毒又冷,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缺点了……”
雷靖显然比凌铩亲切多了,话也密。
乔宁宁越听,嘴角弧度越大:“大雷,你把他夸上天了啊,你一定很喜欢凌少帅吧?”
前头顿时响起一声巨大的倒吸声。
紧跟着,凌铩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黑色的瞳孔看不出喜怒。
雷靖瞪大了眼睛,“嫂子,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鬼话?我跟你说……”
“如果是你想得那样,”凌铩打断了雷靖的话,冷淡的视线在她姣好的面容、无比窈窕的身体擦过,缓缓开口,“你打算怎么做?新娘子。”
“当然是祝你们幸福!”乔宁宁斩钉截铁地说道。
雷靖憋着笑,通过后视镜观察凌铩的神色,这位爷可真沉得住气,啥也不解释。
以他对这位爷二十多年的了解,他对乔宁宁态度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不过就嫂子惊人的美貌,三少老铁树开花也正常,连京区文工团最美的方清露也不及嫂子万分之一。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当红旗车在别墅院内停下,车门打开,乔宁宁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一刻。
吵闹声顿时消失,宾客们整齐地倒吸一口凉气。
妈呀!
太漂亮了!
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女孩?!
难怪凌铩都快26了,还不找对象,原来是等着她,也只有这么漂亮的女孩配得上凌家未来接班人了。
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凌铩和她并行穿过人群,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小道,她从众人眼前经过的时候,无数惊艳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
乔宁宁对这种眼神已经很习惯了,她日常不爱打扮也正是避免这种眼神,今日又用心上了妆,自然又美艳三分。
进了厅内,一下子就被别墅内的装璜给震惊了。
如今这年代讲究朴素,凌家的布置极其精简,但家具的木料一看就非常讲究,地板也是磨好的水洗石。
更显眼的是一墙的军功章,大大小小,无疑是这座别墅最贵的装饰品。
视线往下,正是端坐于沙发中央的凌老司令、凌老太太。
她一眼就看到凌老太太。
瘦,瘦得皮包骨!
这是乔宁宁对老太太的第一印象。
这凌家莫不是虐待老人?怎得凌老太太比乡下阿婆还瘦两圈?
她打量凌老太太的时候,凌老太太也在看她,表情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
听说当初乔白薇陪老太太聊天,老太太可是相当开心。
也好,省得她还得应付这个老奶奶,老太太不喜欢自己更好,她就少了一份工作内容。
这让她想到前世刚毕业,一进公司实习,她恨不得对领导展示十八般武艺。结果不到三个月,又要当财务,又要当文员,还得当质检……
现在她不一样了,现在她是钮钴禄-宁宁,只愿当个废物,能呼吸就行。
凌老爷子倒是和颜悦色、眉宇之间还是能见到年轻时的威武杀气。
她和凌铩跪下,给凌老爷子、老太太敬了茶,接着便是凌铩的父母、大哥、二哥。
每个人都给她塞了厚厚的红包,乐得她忍不住龇牙笑。
虽然凌铩是个大冰块,可钱是滚烫的啊,她感觉自己又行了!
收完红包,她陪着凌铩给每一桌敬酒。
乔宁宁压根没认真听清他们的敬词,这茅台酒真香,她喝得脸上滚烫,魂已经飘上半空了。
凌铩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从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女人,说是敬酒,她真就一杯杯地满上,然后仰头干干干。
就在这时,院内不知道哪个角落开始了异样的讨论声。
“听说了吗?新娘是寡妇……”
“不会吧?凌三少怎么会要一个寡妇?”
“准没错,我有个远房亲戚和她同村,听说她丈夫死了,回城投靠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