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的目光从那一排酒囊饭袋扫过去,只觉得眼睛都脏了。
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像晒了一天的五花肉,挂在厕所旁,又臭又油腻。
厅内其他人也听到那群人的声音,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完蛋了,这姑娘今天被这几个人缠住,脱不了身。”
“可不是,广市是这几个人的天下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拒绝?”
“要我说,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她真是想不开啊,敢来这种地方。”
“她估计又会象其他姑娘一样,又哭又闹,求他们放她一条生路。”
“倒也正常,哪个姑娘能冷静啊?”
“以前还有好几个姑娘遇到这种事,直接给跪了。”
“哎,跪了也没用啊,他们可是……”后面的话没人敢说完了,那些人的来头可不小,没人敢得罪。
无数同情的眼神落在乔宁宁身上,看着她跳入火坑一般。
无论是哭闹、求饶、下跪,所有人都想到她可能会有的反应。
怎料,这个面生的女人,却是笑了笑。
那笑透着轻松,戏谑,还有好奇。
大家看着她的那抹笑,全都犯了糊涂。
她有病吧?
她知道面对的那七八个人是谁吗?怎么笑得出来的?
她知不知道,她今天说错一句话,这些人就会让她家破人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瞧着这女孩年纪轻轻地,丝毫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处境吗?
她以为是拍电视剧呢?只要勇敢就能战胜一切。
太傻了,亏她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却这么天真,真应了那句话:
美丽的女人,总是脑袋空空。
也对也对,如果她不蠢,怎么会孤身来到这肮脏的娱乐场所?
众人唏嘘摇头,只感慨她今晚必定是惨烈收场。
沙发那边的油腻中年男们当然也看到了她的表情,左边第三个鞋拔子脸的男人,扶了扶他的小眼镜,“哎哟,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知道我们是谁吗?”
“浪仔,别这么较真,”他旁边一个留着寸头,面如馒头的矮小男眼睛滴溜溜地,“这妞儿够辣,我就喜欢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起码没哭,比以前那些妞儿带劲。”又一个男人猛抽一口香烟,猥琐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黄牙。
“我倒要看看,她几时才会哭。”
“哭是迟早的,我敢保证!”
乔宁宁看着他们,心情也很复杂。
如果没了那些头衔,如果没了权钱,他们是那么普通,哦,不,是如此丑陋。
他们是这么丑陋,又这么自信?不过,男人嘛,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丑陋而自信。
只要给他们一次特权,他们就以为自己能征服世界了。
她对这些人,缓缓地重复了那句话:“哭是迟早的,我敢保证!”
她的话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简简单单地陈述。
她的嗓音略带着甜美清脆,此时压低了声,也无非让人感觉她有一些不悦,但若说威严,那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一说完,这帮人瞬间就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她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她说我会哭?”
“啊哟,本大爷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她不会是个傻子吧?我会哭?啊哈哈。”
“我真的会哭,没错,我会哭,我会笑到哭。”有人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女人还真有意思,哪里来的奇葩啊?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
乔宁宁挑眉,“笑完了吗?”
她的语气是认真的,她问题也是认真的。
里头的鞋拔子脸擦了眼角笑出的眼泪,猥琐地重新打量她:“靓女,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等我们舒服完,多给你两百块。”
“哦?两百块?会不会太多了?”乔宁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愣,“啊,还有嫌多的?哎哟,你家一定很穷吧?”
“来来来,别废话,赶紧到哥哥我怀里来,我给三百!”一口黄牙的矮冬瓜朝着她走来。
乔宁宁抬手,“慢着,我想问问,你们这几个人中,谁的官最大啊?”
“哎哟,你还挑上了,”黄牙佬一脸猥琐,“来了我们面前,你还能挑?”
“还是让给老大吧,”有人指了指中间最肥的那个秃头男,“老大平时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女人带劲,老大肯定也喜欢。”
乔宁宁看着那个瘫在沙发的男人,肥肉几乎要从他西装挤出来,几颗可怜的纽扣堪堪地定在他肚皮。
要是不说的话,还真以为一头猪瘫在那。
“你就是老大?”乔宁宁顺手拿起身旁桌面的一杯红酒。
那肥肉男看着她的动作,脸上全是优越感,他粗短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红酒我不喜欢,你给我换杯啤酒。”
乔宁宁轻呵一声,冷笑,“这可就不由不得你了。”
她手腕一转,杯中酒水径直往肥肉男脸上一呲。
“喝!”他高喊一声,象是被戳了一针的毛毛虫,顿时在原地扭动了一下。
酒水顺着他肥腻的脸流下,又流到他粗短的脖子,最后滴落在他的名牌西装上。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包括沙发剩下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嫖客,全都傻了眼。
这真不是幻觉吗?
这个女孩猝不及防地泼了国土局的一把手李克?!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只有两秒。
如果不是李克脸上的酒、脏了的西装都提醒众人,这事真的发生了,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她怎么敢的?她凭什么啊?
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残酷的真相:
有权有势的人,要弄死一个普通人,简直就是捏死一只蚂蚁。
纵使她有美貌,可是美貌能值几个钱啊?
所有人的眼神从震惊缓缓变成不忍。
她今天要完蛋了,彻彻底底地完蛋了,不止她要完蛋,是她全家都得完蛋了。
本地人都知道李克有多幺小心眼,有一回,歌厅的服务员不小心将花生撒到他裤子上,他当场“请”人吃了三斤花生,吃到那服务员哭着跪着求饶。
还有一次,李克带着妞儿出门,被广市最大的五金厂大儿子被撞了一下,结果隔天五金厂就被查出税收问题,倒闭了。
五金厂的老板啊!身价百万,掏出再多的钱,也没法和李克周旋。
而她……一个小女孩,连一百万都没有,敢泼李克?!
李克后边的跟班立马冲了上来,“你放肆!”
乔宁宁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啪!”
“滚!”她淡淡道。
众人又是一窒,她又打了广市报社的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