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脸上一喜,“来了来了。”
高辰和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宽松灰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约莫50岁,留着小胡子,走起路来外八,一进来工厂内,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辰。
高辰很是吃惊,对他喊了一声,“海叔。”
“你回去吧。”被叫海叔的人淡淡地挥了挥手,语气很冷淡。
曾维智看着海叔对高辰的态度,整个人是又懵又喜。
他指了指高辰,压抑声音,兴奋问李警官:“你不是说这个高辰是什么红二代吗?你不是说高辰家里是负责军用飞机的吗?”
高辰这种人物,随便走到哪个场合,都是要坐主座的。
谁不知道啊,在这个年代,无论你开多少厂,挣了多少钱,还是在文艺、科技上能有多高的成就,到了高辰这等角色面前,都得真心夸一句:
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的新时代。
虽然高辰是二代,但父辈的荣耀在呢,谁不给三分薄面。
但这个海叔一出场,甚至没对高辰做任何解释,只说了四个字“你回去吧。”
瞧他模样普通,竟让高辰也不由得退让三分,确实让在场的年轻警察等人都有些震惊了。
这倒也正常,以这些年轻人的阅历,压根没机会接触这么高的阶层。
别说这位“海叔”,就算是高辰,他们也没见过。
风从铁门吹进空荡荡的工厂,几人心思各异。
在场除了李警官,也只有高辰见过这位海叔。
高辰此时心里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不知道这个名不经传的李明哲,到底是从哪里请来了海叔。
怎么请来不重要,因为海叔的分量在这,他今天肯定带不走孩子们。
李警官低声对曾维智介绍:“此人正是刘老的小舅子!”
曾维智顿时瞳孔地震,不得了,这居然来了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
如果说高辰是二代,海叔可是一代的人物。
当然了,那些荣耀,海叔也不是自己努力获得的,靠着刘老太太进了宣传部,做着宣传部老大的位置二十年之久。
宣传部倒不是什么内核部门,但问题是他的身份是刘老的小舅子。
想当年,海叔一人到威市参加一个企业会议,配合助农政策,起初大家都不当一回事,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部长。
等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海叔还被安排在座位的末尾,他受不了这种待遇,有意无意提醒到自己的身份,这众人才知道他居然是开国刘司令的小舅子。
一时间,全部人都站了起来,把海叔请到了主位,还请他发表了演讲。
除此之外,海叔的宣传部无论去到哪个省市,都是以他为主,其他部门连议论的机会都没有。
有一回,有个硬气的年轻属下,非要指出他的错处,还说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出现在宣传部。
结果到了下午,这年轻属下就被安排去大西北开荒了,再也没有回来。
从此,更加没人敢触海叔的霉头。
眼下,虽然海叔不可能把高辰弄去大西北开荒,但是也不可能任由高辰带走这七个小女孩。
高辰试探地问了一句,“海叔,这事要是被刘爷爷知道,可不得了啊。”
海叔瞪他一眼,丝毫不惊不惧,慢悠悠对曾维智问道:“你可是老曾?”
曾维智恭躬敬敬地低着头,“是的,海大哥。”
双手奉上雪茄,小心地伺候着这尊大佛。
曾维智也不傻,他深知道海叔就是他今天带走这批货的重要人物。
海叔看了他的雪茄一眼,并没接,而是睥睨他,“听说你带孩子们去玩,可是有家属同意的?”
曾维智连忙点头,“当然当然,我可是良民,违法的事我可从来不做,拐卖这么恶毒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要是我遇到谁拐卖,我一定拼死抓住他,再送到海大哥面前。”
他说得一套一套,海叔很是受用,频频点头,接着煞有其事地看着高辰,微笑,“老弟,听到了?这一切都是你们过度敏感了,他们就是正常活动,再说了,你一个开厂的,管这个事多烦恼?”
这话里话外,是说高辰多管闲事,压根没立场管人。
其实海叔也是宣传部的,也没立场管这事,但他分量在这,高辰还能怎么说?
海叔能把高辰捆起来,高家无非是埋怨几句,不了了之,不然还能找刘家要个说法?
而高辰要是把海叔得罪了,刘老太太这么疼自己的小弟弟,加之海叔惯会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刘老太太又心软,到时候高家可能要全家上门道歉,高辰好不容易在家里获得一点好感,回家住了好几个月,转眼又要荡然无存。
高辰倒不是怕回不来家,要是能救出女孩们,他无所谓又被赶出家门。
可现在是,他没法让家里人也跟着担心,另外,他对面不仅有曾维智,还有李警官。
一对三,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眼见高辰一脸尤豫,海叔对曾维智挥了挥手,“你们也别待在这了,这工厂虽然废弃,但是也不是给你这样用的,该干嘛干嘛去,赶紧把孩子接走,让孩子呆在这废弃工厂可不行。”
看似是关心,实则是催促曾维智赶紧跑路。
小女孩一听他的话,全都哇哇大哭起来,喊着“我要回家。”
“我不要去玩,我要回家。”
其中那个小女孩对着年轻警察伸出手,“舅舅,我要回家。”
曾维智笑眯眯地看着她哭皱的小脸,“小妹妹,你爸爸可是亲手将你交给我的,你已经回不去了。”
两个喽罗紧紧地盯着小孩舅舅,年轻警官一脸焦急看着自己的侄女,一脸痛苦又无奈。
连名叫高辰的人都无计可施,更何况他这个小小的警员呢?
“我去把面包车过户手续办了。”说着,曾维智出了一趟门。
不到一小时,他就开着面包车回来了,脸上很是兴奋,“搞定了,赶紧让她们上车,出发回粤省。”
“赶紧给我往外走。”两个小喽罗,挥舞着刀子驱赶着小女孩们往外走。
曾维智不忘给海叔递了一把钞票,“海哥,这一趟幸好有你,不然这事成不了。”
海叔娴熟地接过钞票,“好说好说。”
就在这时,铁门处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条修长的腿,将那铁门猛地一下踹到墙上。
“谁?”海叔厉声高喊,眉宇之间浮现怒火,“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海叔在京区这么多年,甚至在全国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个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谁见了他,都是低头哈腰、毕恭毕敬的,可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踹门!
海叔咬紧了牙,看着门口处。
阳光将那人的影子映照进来,拉得无比长且庞大。
所有人紧紧地盯着那影子,影子动了起来,伴随着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在空旷的室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