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呜啼。
金色的暖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双儿推开门,端着崭新的雕花铜盆走进屋子,盆里盛放着清澈的温水,供凤明珠待会儿洗漱。
放下铜盆,上前轻轻将精致的拔步床绣帘半卷,露出女子绝美娇憨的睡颜。
轻轻在她肩上推了两下。
“小姐,该起了。今日要去赴左相嫡女品茶宴,去晚了不好。”
凤明珠轻轻嗯了一声,鸭长的蝶羽微微颤斗,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纱帐摇曳,映出女子曼妙的身影。
双儿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子光洁的玉手,将人牵引到妆台前。
裴安进来时,窗前的桌案上熏香袅袅,娇美的女子一身赤色薄纱裙,袖口裙裾处用昂贵的绣线绣着缠枝雪莲。
双腿合拢,身子坐得笔直,正缓缓梳着一缕青丝。
打磨锃亮的铜镜上映出女子出水芙蓉般的娇颜。此时的她额头一点一点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自然没发现男人的到来。
双儿正要提醒,却被男人一个眼神吓得退了出去。
迷迷糊糊间,凤明珠感觉有人轻柔地从她手中抽去了玉梳。
她只当是双儿,也就没有阻止,更加放心地打起了瞌睡。女子柔软丝滑的青丝在指尖划过,被男人轻轻拢入掌心。
清凉丝滑的触感让男人微微挑眉。
离得太近,女子身上发间浸出淡淡的幽香十分好闻。
突然,女子娇滴滴的痛呼出声,不悦地撅了撅娇嫩饱满的樱唇,撒娇的语气道,
“双儿,你今日怎么笨手笨脚的,是想痛死我还是想薅秃了你家小姐我做姑子?”
对方没有出声,动作却明显轻柔了许多。
凤明珠也没当回事。只是下一秒,鼻尖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气。
凤明珠一愣,身上的瞌睡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猛地回头,对上男人狭长锐利的凤眼。
“你——”
给她梳头的竟不是双儿,而是那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裴安。
凤明珠整个人都不好了。
视线下意识落到他握着玉梳的大手上,不禁开始脑补,这只手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这要是握在自己脖子上,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的脖颈折断。
“看什么,本侯亲自侍候,你反倒很不情愿的样子。”
凤明珠昨日傍晚已经收到了楚辞渊托裴腕带给她的书信。
信上说,圣上派他去邻县查一桩很重要的案子,时间紧迫,没时间跟她道别。但事成之后,等皇上封赏时,他会亲自求一道赐婚圣旨。
届时,靖远侯府就没话说了。
一想到这,凤明珠顿觉心安。说话也不再客气,皮笑肉不笑,
“侯爷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您的侍候,我可不敢当,还请侯爷离去,我唤双儿进来。”
男人放下玉梳,搬来一把圆凳坐在凤明珠边上,语气不紧不慢道,
“那你唤吧。”
凤明珠惊恐地看向他。
“侯爷别开玩笑了,老夫人若是知晓您大清早进了我的屋子,定饶不了我。”
凤明珠眼珠子惊得差点掉下来。
这人怎么能这般无耻?分明只是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在他口里怎么就成……
凤明珠气得浑身颤斗,好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索性也不收拾了,气呼呼地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子,快步出了屋子。
心里暗骂,大清早的,真晦气。
希望今日他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这样她就能尽快出府,离他远远的了。
一刻钟后,左相府
凤明珠到了相府门口,才发现这里已经停着许多马车。方才知晓,今日受邀的不止她一人。
婉儿与左相千金不对付,所以并未邀请婉儿。
裴安送来的丫鬟先上前让门房验了请柬,才回到凤明珠跟前,一边扶着她的手往里走,一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奴婢叫晚秋,是侯爷专门派来保护您的。小姐别怕,待会儿只管跟紧奴婢。”
凤明珠深吸了一口气,迈进了奢华的大门。
谁知冤家路窄,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了郎情妾意走在前面的李柔儿和慕景阳。
凤明珠赶紧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结果李柔儿刚好往这边看过来,发现她的身影后,立马变了脸色,怒喝,
“站住!”
这贱女人将自己害得那般凄惨,她本想狠狠报复,却不想她竟藏在景园后附门都不出,害她想动手都没机会。
现在竟然还敢出来招摇过市。
真是老天开眼。
慕景阳看到凤明珠的那一刻,牵着李柔儿的手掌下意识松开,身子也往边上挪了一步,一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样子。
这细微的变化,让李柔儿气得差点吐血。心里不停地咒骂凤明珠是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凤明珠心想,你算哪根葱,你说停我就得停?于是,不仅没停下,脚步反而更快。
李柔儿气得破口大骂。
“贱人,跟你说话呢,耳聋了?”
“来人,给我拦住她。”
慕景阳蹙眉劝道,
“好了,这里是别人府邸,若是惹出动静,那岂不相当于打主人家的脸?”
李柔儿不依不饶,
“可她当众这样下我脸面,我的脸往哪搁?”
慕景阳心里烦躁,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对凤明珠道,
“你过来,跟柔儿赔礼道歉。”
凤明珠简直要被气笑了。正想直接离去,又想到,这渣男答应她的小院还没兑现了,太不给他脸面,万一他不买了怎么办?
正纠结时,慕景阳大步上前,偷偷竟什么东西塞到了凤明珠的手里,压低声音道,
“好了,现在你总该安心了吧?”
“去给她低个头,说句软话又不会掉一根头发,就当是为了我。”
凤明珠偷偷瞟了一眼,是房契,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上面明晃晃的官服印章让她确定不是假的。
啧啧,刚还在左右摇摆该要里子还是要面子,现在完全不用尤豫了。
于是,凤明珠开心的将房契踹怀里,不屑的朝慕景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脚下走的更快了。
一溜烟的功夫,就拐过游廊不见了踪迹,留下目定口呆的慕景阳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