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赤鳞豹的麻烦,队伍不敢停留,在赵乾的带领下,快速朝着目标地点之一——黑风涧行进。
越往深处走,环境越发恶劣。暗红色的龙煞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如同薄雾般缭绕在怪石与枯木之间,不仅阻碍视线,更在不断侵蚀着众人的护体灵光。那五名筑基初期的士卒已经需要轮流服用避煞丹才能支撑,脸色都不太好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脚下的大地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紫黑色,偶尔能看到一些不知名生物的巨大骨骸半埋在泥土中,散发着沧桑与死寂的气息。
陈长生依旧走在队伍最后,他运转《大梦混沌经》,识海中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将侵入的龙煞之气大部分化解、吸收,少部分无法立刻吸收的则引导至体外,倒是比其他人轻松不少。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这龙煞之气中蕴含的暴戾、不甘、怨念等负面情绪,与他混沌意境中的某些特质隐隐共鸣,让他对这片绝地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这地方……倒是挺适合《大梦混沌经》修炼的,就是有点费神。”陈长生暗自思忖,决定等找到安全地方,可以尝试主动吸收一些精纯的龙煞之气来锤炼神魂。
约莫前行了两个时辰,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空气中水汽也变得浓郁起来,但夹杂其中的龙煞之气并未减少,反而更加阴冷刺骨。
穿过一片布满孔洞的黑色石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宽阔深邃的涧谷横亘在前,涧底是奔腾咆哮的暗红色河水,那河水并非普通水流,而是蕴含着浓郁龙煞之气的“煞河”!河水撞击在两岸嶙峋的岩石上,溅起漫天红黑色的水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而涧谷之中,常年刮着一种诡异的黑色怪风,风声凄厉,如同万鬼哭嚎,卷起煞河水雾,使得整个涧谷能见度极低,神识探入其中也如同泥牛入海,这便是“黑风涧”之名的由来。
“到了,黑风涧。”赵乾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看着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涧谷,“根据情报,龙涎草可能生长在涧壁某些背风、且有地脉阴火渗出之处。我们需要沿着涧壁搜索。”
他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此地黑风诡异,能侵蚀灵力,扰乱神识,煞河之水更是触之即伤。所有人用绳索相连,以防失散。我与陈都统在前探路,士卒居中,木大师与玄丹阁诸位殿后,务必小心!”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取出特制的、掺了辟邪材料的绳索,将彼此腰间相连。陈长生看着那根把自己和前面士卒连在一起的绳子,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感觉像是被拴住的蚂蚱。
准备工作就绪,赵乾一马当先,选择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地,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涧壁向下攀爬。陈长生紧随其后。
一进入黑风笼罩的范围,那凄厉的风声瞬间放大了数倍,直往人耳朵里钻,仿佛有无数怨魂在耳边嘶吼,试图扰乱心神。更麻烦的是,那黑色的怪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不断切割着众人的护体灵光,灵力消耗速度骤然加快!
陈长生立刻感觉到压力,他不得不稍微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同时将《大梦混沌经》运转得更快,以混沌意蕴对抗那无孔不入的风煞和精神干扰。
向下攀爬了约莫百丈,已经能感受到下方煞河散发出的灼热(蕴含地火)与阴寒(龙煞)交织的诡异气息。涧壁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的岩石,落脚之处必须万分小心。
“注意左侧那片凸出的岩石平台,我们去那里稍作休整,观察一下情况。”赵乾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众人依言,朝着那片数丈方圆的平台挪去。
然而,就在最前面的赵乾即将踏上平台之时,异变突生!
平台边缘的阴影处,一团原本与岩石颜色无异的“东西”猛地弹射而起,速度快得惊人,直扑赵乾面门!
那赫然是一条只有手臂粗细、通体呈暗金色、头部呈三角形、双眼如同红宝石的怪蛇!它张口喷出一股腥臭的黑色毒雾,同时细长的身体如同鞭子般抽向赵乾的脖颈!
“小心!是金线阴煞蛇!”赵乾脸色剧变,他认得这种妖兽,虽然体型不大,但毒性猛烈,速度奇快,尤其擅长隐匿偷袭,是坠龙渊中极其难缠的角色!而且看其色泽和速度,恐怕已有筑基巅峰的实力!
他此时身形悬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想要完全避开已是不可能!只能勉强侧身,同时挥剑格挡那抽来的蛇尾!
噗!
剑刃与蛇尾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那蛇尾坚韧异常,竟然只是被荡开,而那股黑色毒雾已经扑面而来!
眼看赵乾就要被毒雾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是一直跟在赵乾身后、看似注意力不太集中的陈长生!
几乎在金线阴煞蛇暴起的瞬间,陈长生的《大梦混沌经》就传来了强烈的危机预警!他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身体就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去攻击那条蛇,也没有去推开赵乾(那样两人可能一起掉下煞河),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赵乾,而是扑向了赵乾身前那片空处!
同时,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瓶,瓶口对准那股袭来的黑色毒雾,灵力一催!
“收!”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瓶口传出,那弥漫开来的黑色毒雾,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竟然如同长鲸吸水般,被源源不断地吸入玉瓶之中!
这玉瓶正是陈长生之前兑换的,专门用来收集各种毒物、煞气的高级“纳元瓶”,本是用来研究或者作为炼制毒符的材料,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毒雾被收,金线阴煞蛇的偷袭效果大减!赵乾趁机稳住身形,剑光大盛,全力攻向那条怪蛇!
那金线阴煞蛇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毒雾会被如此轻易破解,微微一愣,随即发出尖锐的嘶鸣,身形一扭,如同金色闪电般,不再与赵乾纠缠,反而朝着……刚刚收起玉瓶、似乎“力竭”而半跪在平台上的陈长生噬咬而去!
它记仇!认为是这个人类坏了它的好事!
“陈都统小心!”赵乾惊呼,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陈长生看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蛇口和猩红的信子,心里骂了一句“卧槽”,真是躺着也中枪!
他此刻姿势不便,躲闪困难,似乎只能硬抗?
不!咸鱼也有咸鱼的保命之道!
他并没有起身,也没有动用攻击性法宝,而是手腕一翻,指间夹住了三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色光泽的……长针?
这是他之前研究炼丹(主要是为了更好的躺平养生)时,顺手炼制的“封灵断脉针”,本是用来处理某些特殊药材,或者……阴人。效果是能短暂封禁灵力流转和气血运行。
面对疾射而来的金线阴煞蛇,陈长生眼神平静,手腕微抖!
咻!咻!咻!
三根幽蓝长针如同拥有了生命,划出三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金线阴煞蛇七寸、下颌以及尾椎三个关键节点!
那金线阴煞蛇速度虽快,但陈长生的出手角度太过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仿佛早已计算好了它所有的闪避路线!
噗!噗!噗!
三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三根长针几乎同时没入了金线阴煞蛇的体内!
正在前冲的金线阴煞蛇,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它那猩红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细长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绵绵地从空中跌落,“啪嗒”一声掉在陈长生面前的岩石上,扭曲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并非死亡,而是被暂时封禁了所有的行动能力!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怪蛇暴起,到陈长生扑出收毒,再到怪蛇转向攻击,最后被三根细针制服……不过两三息的功夫!
当赵乾的剑光落下时,只能劈在空处。他看着平台上那条如同死鱼般动弹不得的金线阴煞蛇,又看了看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后怕”表情的陈长生,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五名士卒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鸭蛋。
就连一直神色清冷的木婉清,此刻也微微睁大了美眸,看向陈长生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兴趣。她身为炼丹师,对药理、毒性、以及人体(或妖兽)经脉节点自然极为了解,她看得分明,陈长生刚才那三针,无论是时机、角度还是力度,都堪称绝妙!这绝非普通修士能做到的!这个看似懒散的巡天卫都统,在医道或者……刺杀之道上,绝对有极深的造诣!
陈长生感受着众人聚焦而来的、混杂着震惊、疑惑、甚至一丝敬畏的目光,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好像……又不小心表现得过头了点?
他赶紧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镊子将那条金线阴煞蛇捡起来,封禁在一个玉盒中,然后对赵乾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赵都统,没事了。这蛇……毒性猛烈,速度又快,还好我随身带了点家传的‘防身小玩意儿’,侥幸,纯属侥幸。”
赵乾看着陈长生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手中那个装着筑基巅峰妖兽的玉盒,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家传的防身小玩意儿?能瞬间制服一条以速度和毒性着称的筑基巅峰妖兽?你家是开刺客培训班的吗?!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干巴巴地说道:“陈都统……好手段。这次又多亏你了。”
他现在彻底收起了对陈长生的轻视。这家伙,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之前那精妙的身法和点穴技巧,现在这神乎其神的用针手法……这哪是普通都统?这分明是个怪物!
“赵都统过奖了,我们还是赶紧搜寻龙涎草吧,此地不宜久留。”陈长生连忙转移话题。
赵乾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始仔细搜寻这片平台。
或许是因祸得福,在平台内侧一个背风的石缝中,他们竟然真的发现了一株灵草!
那灵草只有半尺来高,通体呈暗金色,叶片狭长,如同龙舌,叶脉之中隐隐有赤红色的流光闪烁,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混合着龙威与清香的奇异药味——正是龙涎草!看其年份,至少也有四五百年!
“找到了!”一名玄丹阁弟子惊喜地叫道。
木婉清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清冷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年份足够,品质上佳。小心采集,莫要伤了根系。”
一名擅长采集的弟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
任务目标完成三分之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陈长生看着那株龙涎草,又看了看脚下奔腾的煞河,以及周围愈发凌厉的黑风,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他总觉得,这龙涎草……拿得似乎太容易了点?
就在那名弟子即将把龙涎草完整挖出的时候——
轰隆隆——!
整个黑风涧,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涧底苏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