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种田和操练中很快过去。
二月二,龙抬头。
刘隐刘台接到了来自华州的加急消息。
周鼎来信告知,通过李巨川打通了韩建的信道。
半个月前,已经成功让昭宗下了诏书,正式将连州划归清海军!
接报后,刘隐刘台都松了一口气。
不怕事情办不完,就怕事情悬在半空没有着落。
既然诏书下了,那就来名义了。
刘台当即建议刘隐,派出斥候前往连州。
一方面打听消息,打探连州虚实。
一方面,则是适时散布诏书内容,让民间都知晓这个决定。
梁克贞又领受任务,带着斥候先行出发。
同时,清海军内部开始动员起来,为可能的连州之战做准备。
整个清海军开始紧张运转起来。
同时,又发信给陆东升和依布,让他们做好准备。
届时如果要武力取连州,广州这边在明,贺州和黄岩则是暗。
如果正面战场一时不能取胜或者不具备条件取胜,则由他们两人出奇制胜。
贺州到连州捷径不过二百七十里,若是从桂岭出兵,更是不过六十里左右即可到达连州连山县。
黄岩则是可以在联结人方面发挥作用。
连州,必须拿下!
二月初十,阿晨生下一女,刘府的下一代正式诞生了。
刘台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做父亲,心情紧张又激动,手足无措。
看着抱着的闺女,刘台知道,自己多了一个终生保护的使命。
最终刘台给闺女起名刘悦,希望她能开心过一生。
悦与粤同音,也有纪念在广州出生的意思。
韦氏也很高兴,第一时间去刘谦牌位上香,祷告祖宗保佑。
特别是此时蔡玲玉和严敏都怀有身孕,韦氏当然想要列祖列宗能护佑子孙后代平安。
二月十二,潭州,潭州刺史、判湖南军府事马殷收到了一路慢悠悠而来的中使送来的诏书。
看到诏书内容,马殷当即召来魔下大将姚彦章前来商议。
此时,武安军行军司马张信正在前线与邵州指挥使蒋勋作战。
姚彦章乃是汝南人,此前任听直军将,后受张信指派,从邵州前线迎回马殷到潭州接任武安军留后。
马殷因此引以为心腹。
议事厅里,马殷把诏书递给姚彦章看过后,问道:“继微,此事你有何看法?”
姚彦章略一沉吟,答道:“大帅,末将以为,此诏不能奉。”
马殷闻言,不置可否,只道:“你且说来听听。”
姚彦章道:“连州乃是连通岭南岭北之信道,位置险要。虽地处偏远,却人口繁多。
“自刘梦得主政后,其文教亦颇有出彩之处。”
“薛王去岁方南下就任清海军节度使,焉能知之甚深?故末将以为,此事必是清海军行军司马刘隐所为。”
“其图连州,既可稳固岭南,又可窥伺湖南,进可攻退可守。若有变故,则随时可越骑田岭而北上,图谋岭北。”
“而若我得连州,则可获得南下之跳板,随时可缘水路威胁岭南。”
“故末将以为,连州不可与之岭南。”
马殷听了,点头道:“继微之言,甚是有理。”
“然则毕竟有诏书在此,我等本就出身不佳,若再公然不奉诏,必招来非议乃至讨伐。”
“如今,邵州尚未得平,不可再生纷争。我意还是奉诏为上。”
“但继微所有亦甚是,故亦不可如此轻易让岭南获取连州。”
“鲁景仁原本黄巢军中之人,据有连州已有多年,经营颇深。我料其必不肯就范。”
“如此,刘隐与之必有一战。我则可趁彼辈相争不下之时,迅速出兵,从中渔利。”
“岂不美哉?”
姚彦章听完,佩服道:“还是大帅棋高一着!末将领教!”
“继微,你一会便去寻那中使,告诉他明日便会遣人护送他将诏书送给鲁景仁,请他放心。”马殷吩咐道。
“末将领命!”
在马殷遣人护送中使南下连州之时,刘台在广州已经命人将浸水后发芽的稻种播入了田里。
为了不出差错,刘台让张丙安排专人小心看护,及时报告异样。
开春之后,天气已经颇为暖和了。没几日,水田里的稻种便长出了嫩绿嫩绿的芽。
二月十九,清明。
广东农谚有云:“清明谷雨时,插田莫迟疑。”
这一天,刘台亲自来到军农场,观看劳工们插秧。
林邑来的稻种划定了专门的局域,并且新稻种和旧稻种分开,以便观察是否存在差异。
刘台看着军农场里和场外正在弯腰插秧的劳工和百姓,心中不无感慨。
华夏百姓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不论什么世道,只要能让百姓安心种田、收获,百姓都不会起来造反。
只是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却也是不能得到很好的满足。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苦也!
自己有朝一日,若能有成,真是要多替底层的百姓多考虑考虑啊。
二月二十二,刘台收到梁克贞遣人送来的第一份连州情报。
连州共有五千军士,其中派驻连山县和阳山县的各有五百,剩下四千拱卫州城,也就是桂阳县。
两千人在城内,两千人在城外,互为角。
据梁克贞观察,州城军士五天一操,可以算是训练有素了。
刘台看着梁克贞手绘的等高线地图一一此前刘台已经在高等学堂给几个副将教授了此法一一,若有所思。
从现有信息看,鲁景仁是个知兵的人,而且力量还不弱。
因而怎么多考虑都不为过。
之前几次攻城,大多是以巧为主。此次还能不能以巧取呢?
若是无法用巧,则应当想办法把州城的四千兵调动出来才行。
打野战,自己的军士操练更频繁,刘台相信军士素质是更高的,有信心能打赢。
否则这四千兵倚靠连州城固守,自己几乎可以肯定是啃不下来。
若是迁延日久,谁知道马殷等人会不会来捡个便宜。
刘台站在地图前,陷入深思。
二月二十七,武安军使者将朝廷中使和诏书送达连州。
鲁景仁接到诏书后,也很是惊讶。怎么朝廷竟然看到了连州这个辟处一地的州?
鲁景仁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刘梦得的后代或者徒子徒孙搞的?
朝廷中使一路南来,早已疲惫不堪,而且能被打发来岭南宣诏的人,又能有什么地位?
自然是没办法解答鲁景仁的疑问。
鲁景仁只好请教武安军的使者。虽说连州与潭州素无来往,但怎么着也是同在一个区划下。
马殷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朝廷将连州交给清海军?
好在使者本来也就得了吩咐,当下便将姚彦章猜测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鲁景仁。
鲁景仁听了,喃喃自语道:“广州?”
随即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