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冯安年的呼喊,城门里那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往城外看来。
“刘队正,是我啊,冯府冯安年啊!”冯安年举起手用力挥道。
刘队正这时看清楚了,迈步走到城门口,说道:“原来是冯管事,唤某有何事?”
这刘队正有个妹妹,嫁入了冯府做妾,平日里出入冯府不算少,一来二去自然就认得了冯安年。
“刘队正,我不是勾当城外果园吗,今日巡查果园,发现园中果树莫名死了一大片,我这着急进城报告呢。”
“结果被这军士拦下了,谁曾想过,高州城竟然未时刚过便不让人进城了呢?”
“还请队正给某行个方便,某感激不尽!”
冯安年说完,向刘队正行了一礼,眼巴巴地看着他。
刘队正听完冯安年所说,直叫倒楣。
自家妹妹可是经常对自己言道,在冯府受了不少冯府管家冯敬的恩惠。
如今冯敬儿子向自己求助,自己如何能置之不理?
唉,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也是不过才申时一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放他进来吧。”刘队正吩咐守卫道。
守卫得了命令,也不多话,移开门口的拒马,让冯安年进城。
“多谢多谢,改日某必登门道谢!”冯安年不住给刘队正道谢。
刘队正挥了挥手:“冯管事快回府去吧。”
待到冯安年离开,刘队正对手下道:“都把嘴闭严实点啊,不要胡言乱语。”
守卫连连应是。
冯安年暗抹一把冷汗,匆匆回府,将刘台手书交给了冯循道,还把刚才门口惊险一幕说与他听。
冯循道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是太险了。
“安年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冯安年退下后,冯循道立即唤人喊来了冯钦。
“今夜寅时,夺取南门。”冯循道低声道。
冯钦心头一凛,继而斗擞精神,低声答道:“大兄静候佳音就是。”
说完匆匆离去。
天终于黑了,十月十五的月亮悄悄升上了夜空。
直到此刻,刘台才恍然惊醒,忘了今日是十五了!
这么亮的月光之下,冯家该如何夺城门?自己又该如何潜到城下?
刘台心里不由有些慌乱。到底还是思虑不周了啊!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却是没有回头路了。
大不了,就强攻城门!有内应配合,就不信拿不下来!
刘台心里发起了狠,继而恨恨地去睡觉去了。
夜里的时间渐渐过去,丑时前后,天上忽然起了风。
继而一团云彩缓缓遮住了月亮,让大地忽然暗了下来。
熟睡中的刘台,猛然惊醒,只觉一股凉意从门外袭来。
刘台起身出了屋,这才发现,月亮隐去了踪迹。
“这真是天助我也!莫非此乃天意?”刘台心底暗道。
随即,刘台让苏成等人将军士们喊了起来。
梁克贞等副将齐聚身前。
“弟兄们,就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忙,此战必胜也!出发!”
一众武夫们无声地将右手握成拳,放在了胸口,梁克贞带着人当先出了果园。
同一时刻,南城一座宅子后院里,冯钦也在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变化。
和刘台一样,也是生出一种“天意如此”的宿命感,对今夜的行动更加自信了。
后院靠墙处,一溜汉子正枕戈待旦。
这些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也是冯府中壮丁的精华了。
丑时末刻前后,刘台所部潜伏至高州城南门外,静静等待城门洞开的那一刻。
黑夜里,方德昌的人骑在马上,钳马衔枚,刘台和苏成几名亲卫则是在队伍最前面。
他们将是第一批冲进城门的人。
寅时正,冯钦招呼一声,一百汉子悄无声息地从墙根站起,打开院门,悄悄地走了出去。
街上人影全无,汉子们小心观察着四周,摸着墙根,迅速朝南城门杀去。
宅子离南门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冯钦带着人很快就靠近了南城门。
此时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城门口的几名守卫都拄着长枪,在火把的光亮中,昏昏欲睡。
冯钧和冯锢当先领着几人,往守卫摸去。
忽然,一名守卫头重重地向下点了一下,继而惊醒过来。
守卫抬起头,睁开眼,猛然发觉眼前十几步外有几个人影正在向城门跑来。
守卫甩了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了些,视野中的人影离得更近也更清淅了。
“有人要闯城门!”
守卫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刚要出口示警,“嗖嗖”几声,急促的弩箭瞬间命中了他!
守卫口吐鲜血,“呃呃”几声,仰天倒下。
冯钧飞步上前,伸手接住守卫身体,身后的汉子则接住了守卫手中的长枪。
另一侧,冯锢也是抢步上前,捂住守卫嘴巴,一刀割开喉咙。守卫挣扎一阵,随即没了声息。
进展顺利!
冯锢放下尸体,带着人迅速跟上冯钧,往城门洞冲去。
紧接着,响起几声闷哼声,窝在城门洞里的几名守卫,也被了结。
冯钦见状,大手一挥,身后汉子鱼贯而出,沿着城内的马道朝城楼而去。
“吱——咔咔咔咔”刺耳声中,高州城南门缓缓打开。
城外,正聚精会神关注城门动静的刘台,轻喝一声:“冲!”
一夹马腹,当先拍马而出。方德昌和苏成、许澜等人,紧随其后。
梁克贞等人也不甘人后,领着所部,一起冲向南城门。
尽管马蹄裹了布条,但在这深夜里,两百多匹马儿奔跑的声音,仍然如同闷雷般,响彻南门外。
城楼上有守军顿时被吵醒,辗转翻了个身。
接着是更多的守军醒来,随即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何三郎,你他娘的出去瞅瞅,是不是打雷了?”
何三郎嘟囔一声,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没办法,没让他最靠近门呢。
何三郎打开门,闷雷般的声音更清淅了。何三郎看了一眼夜空,见月亮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难道真是变天打雷了?
何三郎打个哈欠,走出了门楼。
结果刚走出没两步,只觉腰上一凉,继而剧痛传来。
何三郎张嘴欲呼,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捂住了他。
腰上的剧痛继续上移,直透心肺,何三郎忍受不住,当即昏死过去。
冯家汉子慢慢放下何三郎,悄悄闪身进了门楼。
随即,身后几个人影接连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