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一艘海船停靠在了高州保宁县(今广东省电白县电城镇附近)的码头。
保宁县是个下县,原名连江,后改为保安,至德二载,改为保宁。
扮作行商的刘台带着苏成等几名亲卫扮作的随从,下了船
刘台他们九月初二从广州出发,前后不过四天就到了保宁。
“还是走海上快啊。”刘台感慨一声道。
经过此行的考察,刘台对从海上袭击高州一事,更加坚定。
走郁水的话,四天还到不了康州呢。
更别说从康州附近逆流建水到泷州还要几天。
泷州原是陈氏的地盘,与高州多有联系。
大军若是走这路线,穿州过县的,且不说泷州会是什么态度,关键大军行踪也不保密了啊。
所以,还是得走海上。快捷,且隐秘。
刘台站在码头上,四处看了看。
码头上船不多,人也不多。其实码头在一个避风港内,是一个很好的港口。
只不过海贸是需要很多条件的,空有港口可不行。
刘台目测了一下,码头离南门很近。城门口和城头倒是没看见守军,不知道是不是离远了。
若是下次还是按这次的路线,那保宁县是肯定要拿下的。
不为别的,就为靠海,便于输送物资。
退一步说,这是后路,万一作战不利,还可以撤到此处。
圣人云,未虑胜,先虑败。
刘台带着人向城门走去,准备进城去看看。自己毕竟扮作行商,那就做戏做全套。
正好也进去看看虚实。
走到城门口,刘台还是没看见守卫,一直到进了城,也没看见。
这么随意吗?按道理,高州一万二千多户,保宁怎么也该有三千多户,不至于如此松散才对。
而且保宁县还是谯国夫人的出生地,也还曾经做过高州的治所。不过距今也有一百多年就是了。
势力庞大的冯洗氏也是经不过时间的流逝。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王朝出于控制需要,南五州附近的州县总是变来变去。
比如高州下辖的保宁、电白、良德三个县,就都做过治所。
不仅治所在变,不少县的名字和范围也在变来变去。
再加之当时史料对岭南记载的本就不多,兼且语焉不详,对后人考据平添许多困难。
刘台带着人进城中转了一圈,发现城中确实乏善可陈后,才觉得没人守卫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这是好事,下次再来就方便了。
没有多做停留,刘台带着人出了城,回到码头取了马后往高州治所电白县(今广东高州长坡镇附近)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马在这儿比较少见,路上还频频引来路人关注。
保宁县到电白县算不上远,大约一百七八十里,但都是山路居多,不甚好走。
打马而去,也不敢走多快。
一路翻山越岭,每日走个四五十里,九月初九,刘台一行人抵达电白县。
电白县是在故电白郡的地址上创建起来的,而且还是和洗氏有关。
当时电白郡还是广州晋康郡与越州永宁郡、高兴郡等三郡相邻的一个偏僻地方,地盘还小。
正是谯国夫人的兄长冼挺的大力开发,才促成了电白郡的建设与繁荣。
今日乃是重阳佳节,高州城四处可闻到桂花的香味。
刘台一行人寻了家店住下,九月初十,来到冯府前,将刘的信件送上。
冯府的门子见刘台年纪虽轻,却是气慨不凡,也不敢怠慢,让刘台稍等后,飞快进去通报。
不一会,门子带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匆匆而来,门子边走边指认哪个是刘台。
但就算门子不指出来,中年人也能一眼就从来的人当中分辨出来,毕竟气质在那。
中年人来到门口,对着刘台道:“小的冯府管家冯敬,奉我家阿郎之命,前来请郎君入府。”
刘在书信中没有写明刘台的身份,只是说自己一个弟弟,因而冯循道没有亲自出来。
当然,如果直接点明身份,也许冯循道还不敢见他呢。
“有劳冯管家带路。”刘台点头致意。
“郎君请。”冯敬领着刘台和苏成几人进了门。
一路穿庭过院后,苏成和其他三人被留在一处房间,刘台则跟着来到了会客厅。
刘台走进厅里,见主位上坐着一个阔面重颐、年约四旬、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
这不就是后世富商的样子嘛,刘台心中暗道。
“晚辈刘台见过冯家主,并替兄长刘浚向家主致意。”刘台行礼道。
“小郎君客气了,也请替某转告对伯深兄的问候。小郎君请坐下用茶。”冯循道表现得很客气。
也许是不关心政治,冯循道对刘台没有一点感觉。
喝完茶,冯循道接着寒喧道:“小郎君远道而来,一路可还顺利?”
“有劳家主关心,此行一切顺利。”
“高州风物,小郎君以为如何?”
“一路行来,但见山川壮丽,风景宜人。昨日进城,却闻桂香缥缈,人文亦盛。斯是佳地也!”
刘台好好夸赞了一番。
冯循道见刘台这么夸高州,状极开怀,朗声笑道:“小郎君眼力不凡啊。”
谁不喜欢被人夸奖自己家乡呢?
刘台在下首亦一起陪笑。
紧接着,冯循道收起笑声,终于进入主题。
出言问道:“伯深兄在信中也未明言,不知小郎君来高州寻某所为何事啊?
若是某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冯循道是把刘台当做寻常上门来寻求帮助的人了。
刘台想了想,打算单刀直入,于是道:“不瞒家主,晚辈此来,是有大事相商。”
“哦?是何大事?”冯循道出于礼貌,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道。
其实如果不是有刘的书信,冯循道估计自己这会已经要让冯敬送客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大事?如此言辞浮夸,是想以此博取关注?
可惜本人最不喜的便是此等虚浮之人!
好在冯循道知道刘是个谨慎之人,他既为这小子背书,那就暂且听听再说。
刘台还不知道冯循道的心理活动,否则就要更加感谢刘了。
刘台看着冯循道,缓缓道:“死生之事,家主以为大否?”
冯循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