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焕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想去探一探她额头的温度。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
章偌南象是后背长了眼睛,猛地转过头来,眼神里满是抗拒和怒火。
“别碰我!”
她动作太快,也太突然。
秦焕的手停在半空,而她转过来的脸,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两个人的脸,瞬间贴得极近。
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章偌南闻到了一股独属于秦焕的味道。
很干净,混杂着他身上那股凛冽又让人安心的气息。
“啊啊啊啊啊啊!”
监播室里,刚才那个女编导已经疯了。
她捂着嘴,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磕到了!磕到了!我磕到了!这是什么神仙角度!”
“从我们这个机位看过去,就跟秦教官把章偌南整个圈在怀里要强吻一样!太欲了!”
“导演!导演!”
副导演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开直播吧!现在就开!绝对能爆!”
导演眼中精光大盛。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开!”
他一拍桌子,下了命令。
“立刻!马上!把直播间打开!”
一声令下,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立刻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
几秒钟后,一个直播链接,悄然出现在了网络上。
直播间刚一开启,观看人数就瞬间从零飙升到了几十万。
弹幕,疯了。
【我靠!我没看错吧?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男人……是秦教探?那个能把人训到哭的魔鬼?】
【躺在床上的是章偌南?!我的天,我女神怎么了?生病了吗?】
【重点难道不是他们俩的姿势吗?这是在干嘛?拍偶象剧呢?】
就在直播间里炸开锅的时候,医务室内的僵局被打破了。
秦焕趁着章偌南愣神的瞬间,眼疾手快地将手背粘贴了她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传来。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许。
烧,退了一点了。
“还好。”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松了口气。
就是这一碰,彻底点燃了章偌南的炸药桶。
她猛地往后一缩,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谁准你碰我的!”
怒气,委屈,还有刚才那莫明其妙的心跳加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她的眼框,瞬间就红了。
一层水雾,迅速在眼底聚集,倔强地打着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秦焕一看她这要哭不哭的样子,顿时慌了神。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举起双手,从床边退开。
然后一个箭步,绕到了床的另一侧,站得离她远远的。
摆出了一副“我很安全,没有威胁”的姿态。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他急急地道歉,语气里满是讨好。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现在才来的。”
“刚才在食堂,雷战他们几个突然过来找我,有点急事耽搁了。”
“我一听说你发烧了,就马上赶过来了,真的,我发誓!”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生怕她不信。
可这话,听在章偌南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雷战?食堂?
他提这些,不就是为了提醒她,他有多重要,有多忙吗?
更重要的是,这让她想起了昨天晚上。
这个男人铁面无私地罚她在操场上跑圈。
她跑得头晕眼花,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今天会发烧,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旧恨添新仇,怒气值瞬间爆表。
章偌南冷哼一声,再次扭过头去,用后背对着他。
这次,连肩膀都是紧绷的,写满了“拒绝沟通”。
秦焕彻底没辄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只能再绕过去。
于是,直播间里几十万网友,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那个在训练场上说一不二,眼神能杀人的魔鬼教官。
此刻正象个做错了事的大型犬,可怜巴巴地绕着病床,第三次走到了章偌南的面前。
“老婆,我真的错了。”
他的声音更软了,带着几分哀求。
“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罚你。”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么训练你了,好不好?”
他以为这是在道歉。
可章偌南听到的却是——“我训练你,是为了你好,虽然方式不对,但我没错。”
这根本就不是道歉,是狡辩!
“秦焕!”
她终于忍无可忍,坐了起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就是故意的!”
“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借着教官的身份公报私仇!”
秦焕被她吼得一愣。
公报私仇?他哪有?
他承认他昨天是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
这个节目对抗性这么强,她那点体力,要是不逼一逼,后面怎么办?
可这些话,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敢说。
看着她气得胸口起伏,眼泪已经在眼框里打转的样子,秦焕的心都揪紧了。
他绞尽脑汁,疯狂地在脑子里搜索着哄老婆的方案。
网上那些段子,那些攻略,此刻全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
“那……要不我给你跪个搓衣板?”
他说得无比认真,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期待。
“就在这儿跪,行吗?你要是不解气,我再去问问军需处有没有榴莲。”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瞬间的停滞后,彻底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救命!谁来救救我的笑点!跪搓衣板?秦教官你是认真的吗?】
【搓衣板:我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建议开个盘口,赌秦教官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医务室。】
秦焕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章偌南都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给气笑了。
她“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很快,她就收起了笑意,重新板起脸。
只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声音拖得长长的。
“哟,这我哪儿敢当啊。”
“您可是大名鼎鼎的秦总教官,三军统帅面前都来去自如的大人物。”
“您给我跪搓衣板?我怕折寿。”
她每一个字,都象是裹着冰的针。
秦焕脸上那副“我想到好办法了快夸我”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他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章偌南那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几乎要凝成实质,飘满整个医务室。
“我一个小小的艺人,哪儿担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您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君亲,给我跪,我怕是今天晚上就得被雷劈死。”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慢条斯理地伸出脚,脚尖点着他的小腿,一下,又一下。
“要不这样,我给您搬个小板凳,跟您汇报一下我昨天的训练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