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辰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张顾问。
张顾问迎上封辰的目光,低沉地开口：“封辰，你刚刚提出的这个可能性，我当时也考虑过。”
“所以刚发现他氧气管断裂时，我并没有立刻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者误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而，就在我们持续上浮的过程中，我注意到，王胖子手臂位置的潜水服，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口子。”
“不止是手臂，他身上还有其他几处地方，也有类似的破损。而裂缝下面露出来的……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血肉组织！”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象是某种灰白色、带着粘稠感的胶质物，甚至隐约能看到里面不属于人类骨骼的结构。”
“而且，我离他比较近，能清淅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其不正常的气息，阴冷、粘腻，带着墓穴深处特有的腐朽味道，完全不象活人。”
“那时我才彻底确定，此‘王胖子’绝非彼王胖子，立刻出声叫停了他，没想到……”
……
随着张顾问将之后如何识破、对峙，以及那假王胖子最终如何现出原形并被解决的过程娓娓道来，
封辰安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他原本还以为那个伪装者能演得更久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被经验老道的张顾问揪了出来并解决。
“所以，封辰，”
张顾问叙述完毕后，目光看向封辰，问道，“你在下面的墓室里，有没有见到真正的王胖子？”
封辰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在下面我和你们走散后，遇到的都是些邪门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最后跟你们一起出来的那个，就是王胖子本人。”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
吴天真这时插话：“其实，我倒不是特别担心胖子这家伙的死活。以他那身肥肉和滑头的劲，还有堪比小强的生命力，我觉得他没这么容易嗝屁！”
“我反而更担心的是……那个能假扮成王胖子，还差点跟着我们混出来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也太邪门了！这要是真被它成功蒙混过关，跟着我们回到人类社会……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带着后知后觉的惊悚。
“是啊，”
阿柠深有同感地点头，脸上馀悸未消，“我在国外探险这么多年，各种奇怪的生物、诡异的现象也见过不少，但象这种能够完美模仿人类，”
“甚至连行为举止都几乎一样的怪物，真是头一次碰到！太可怕了！”
一时间，船舱内的几人都陷入了对那种未知怪物的深深好奇与忌惮之中。
低声讨论、猜测了各种可能性，从古籍传说聊到现代未解之谜，
但商量了好一会，也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能让人信服的结论。
见讨论不出结果，封辰便起身，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一下，离开了这个气氛凝重的房间，
回到分配给他的那间狭小但安静的舱室。
阿柠也随后离开，前去指挥船员确认返航的具体路线和事宜。
房间里，最终只剩下了吴天真和张顾问两人。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吴天真看向坐在对面，看着张顾问,目光复杂。
刷！
张顾问也站起身，温和说道：“小吴同志，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也回房间休息了。刚才一番折腾，也挺耗神的。”
“等等。”
吴天真出声，叫住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张顾问。
张顾问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脸上带着疑惑表情，问道：“怎么了？小吴同志,还有什么事吗？”
吴天真看着他，眼神不再象之前那样带着对张顾问的客气，而是变得深沉,
他道：“小哥，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就我们两个。”
“你这张假面具……戴了这么久，不累吗？可以拿下来了吧。”
没错，他早就怀疑，甚至可以说是确定了。
从这位张顾问第一次拿出那种独特的、散发着奇异气息的红色液体时，他心中就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种液体，他记忆深刻了！
这么多年，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
但那时,他忍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唤，一直隐忍到现在。
张顾问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有些秃顶的假发套，脸上露出笑容：“什么小哥？小吴同志，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认错人了吧？”
吴天真听到他还在否认，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小哥！别再装了好吗？！胖子……胖子现在还生死未卜！你难道还要继续戴着这副面具吗？！”
他说到最后，神色悲痛，眼框泛红，
张顾问听到吴天真提起王胖子，尤其是看到他泛红的眼框和真切的悲痛，
脸上的笑容凝固，继而如同潮水般褪去，沉寂下来。
他沉默了片刻，
只见他抬起手，在耳后和下颌处几个隐蔽的位置轻轻一按，一扯，
伴随着一声极轻微的、类似于皮质剥离的咔嚓声，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应手撕下。
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张无比俊朗、线条分明的面庞。
肤色白淅，鼻梁高挺，唇形薄而坚定，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
深邃如同古井寒潭，里面仿佛蕴藏着千年的风霜与故事，
此刻正平静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看着吴天真。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开口问道，声音已经变回了那独特清冷的语调。
他，正是小哥。
“小哥！果然是你！”
吴天真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强压着情绪，快速说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忘了吗？那种红色的……药剂？”
“这么多年,我只在你一个人身上见过！”
“而且，我闻得出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特殊药剂，那是血！”
”是你的血！那种感觉，我不会认错的！”
他将自己的观察和推断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小哥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