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感受着体内逐渐平息力量,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气息似乎又凝实了一丝。
他看向惊骇的徐福,淡然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凤血延寿,龟血固本,冲突之下,若能驾驭,所得好处远超单一精血。况且……”
“朕的皇极惊世录从一开始,走的就是驾驭冲突力量,借助冲突,时时刻刻在生死之间淬炼,十倍百倍快速提升实力的路子。”
“这种方法,你用必死,我用,却是恰到好处!”
“罢了罢了,你这疯子的事老夫管不了。”
徐福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眉头紧锁,“说回正题。屠龙之事暂且搁置,那眼下我们该如何?总不能一直龟缩在天下会,等着那对父子找上门来吧?
笑惊天那疯子恢复过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笑三笑那老东西心思难测,也是个威胁。”
陆九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陷入了沉思。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神州这么大,想找都找不到!
所以得钓鱼!”陆九渊看着徐福说道:“钓鱼就要有鱼饵!”
徐福左右看看,似乎没其他人,然后指着自己得鼻子说道:“鱼饵,我?”
陆九渊点点头:“非你不可,非你不能胜任!”
“放眼当世,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做这个鱼饵?你与笑惊天有杀弟之仇,他恨你入骨,对你出手绝不会有丝毫尤豫。”
“更重要的是,你有七无绝境保命,即便计划出现偏差,你也是最有可能活下来的那个。”
“他兄弟不是我杀的!”
“就是你杀的!”
“是你杀的!”
“他打不过我,所以无论是不是我杀的,都一定是你杀的!”陆九渊拍拍徐福的肩膀:
“你自己都承认了,还传遍天下,这口黑锅你背定了,躲不掉的。”
徐福脸都绿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尖了几分:“陆小子!那可是大魔神!一个不小心,就能打死我的大魔神。
这家伙那么凶猛,就算是七无绝境也挡不住他。”
“所以才让你白天做诱饵嘛。
他这种人,一辈子没有吃过亏,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这种人没办法受委屈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发泄出来,而你,就是最好的发泄。”
“放心,有我帮你,肯定死不掉的。”陆九渊揽住徐福的肩膀,给他充足的信心。
……
笑三笑离开神州,来到扶馀国境内,于一处山谷停下。
向着山谷当中一弹指。
山谷内一股恐怖的剑意骤然苏醒,如同潜龙出渊,冲霄而起,瞬间将山谷上空的云层绞得粉碎!
一道身影,随着那冲霄剑意,缓缓自谷内步出。
来人面容清瘦,头发略显花白,眼神却如他背后的长剑一般,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他周身并无迫人的气势,但站在那里,人与剑,剑与意,已然浑然一体。
正是昔年与无名从小一起长大,并与其有着宿命纠缠的绝世剑客,异父异母、又同父同母的哥哥,慕应雄!
他看向谷外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白胖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随即化为冰冷的审视。
“何方高人,扰我清修?”
笑三笑微微颔首,面容依旧慈和:“老朽笑三笑,冒昧打扰慕先生闭关,实乃有事相告,亦关乎……一位慕先生或许感兴趣的人。”
“笑三笑?”
慕应雄眉头微蹙,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极为陌生,但对方能无声无息引动他谷内剑意,其修为深不可测,绝非常人。
“感兴趣的人……这世上,能让我感兴趣的人,不多了。”
“若老朽说,是无名呢?”笑三笑缓缓道,目光平静地看着慕应雄。
“无名”二字一出,慕应雄的眼神骤然锐利了数分,周身那圆融的剑意也不受控制地激荡了一瞬,引得谷内剑气嘶鸣。
他与无名,亦兄亦敌,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对手与参照。
无名是他剑道之路上,唯一无法释怀的执念。
“应名,他怎么了?”
慕应雄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他闭关数十载,早已不问世事,唯有弟弟,能够牵动他的心。
“他没什么事,”笑三笑语气依旧平和:“如今就在天下会,臣服于霸主雄霸麾下。
是他横扫天下的一柄利剑,前些日子,还去了一趟东海,斩了一千倭寇。”
“臣服?”慕应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化为一种被羞辱般的怒火。
傲骨铮铮的无名,竟会臣服于他人?
还只是一个后辈!
“的确是臣服,如今的无名,就居住在天下会的剑阁之中。
他是无名,却已经不是当初的武林神话。”
“认主?低头?”
慕应雄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弟弟克死八位师父时,母亲摸着弟弟的脑袋,告诉他们的话语。
‘应名,应雄,你们记住,我儿一身傲骨,绝不向命运低头!’
自此,英雄抬首,再不低头。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母亲的温柔。
那是他们兄弟二人剑道的根骨,是支撑他们走过无数艰难岁月的信念基石!
可现在……应名,你竟然低头了?向那个雄霸,屈服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愤怒,以及一种被背叛般的痛楚,如同岩浆般在慕应雄胸中翻涌、灼烧!
他闭关数十载,忍受孤寂,磨砺剑心,将自身剑道推至前所未有的巅峰,为的是什么?
除了追寻剑道极致,何尝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与这个弟弟再论高下,印证彼此的道路?
他想象中的再会,应是双剑争鸣,是理念碰撞,是傲骨相映!
绝非是看到一个折腰俯首、甘为鹰犬的慕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