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苍白、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小手，从毯子里伸了出来，抓住了那截枯枝。
伏地魔将枯枝凑到眼前。
他没有念出任何咒语，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睛注视着它。
枯枝的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黑色纹路。
紧接着，一股黑烟从枯枝中升腾而起，没有飘散，而是凝聚成一团，直接钻入了伏地魔的眉心。
那不是言语，而是一段混合了画面、逻辑与情绪的、完整的思想汇报。
伏地魔看到了那张刊登着学生安全独立观察团成立的公告。
他听到了小巴蒂在那场公开简报会上，是如何被道格拉斯用阳谋逼入绝境的。
他也感受到了小巴蒂在那一刻的屈辱、愤怒，以及……在绝望中发现新机会的狂喜。
当思想汇报进行到小巴蒂如何利用这个“首席指导”一步步将哈利·波特从他的朋友身边剥离，并用一套傲罗式的训练方法将其彻底控制时……
伏地魔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废物……”
一个嘶哑的、充满鄙夷的声音，从毯子里传出。
跪在地上的虫尾巴浑身一颤，以为是在说自己。
“什么都做不好……我交给你最简单的任务，只是让你去传递我的怒火，催促他立刻动手……”
伏地魔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即将喷发的怒意。
“结果呢？你带回来的，却是巴蒂用我的愤怒，去换来的一个……新计划？”
虫尾巴惊恐地抬起头，他这才意识到，伏地魔的怒火，是冲着他来的。
“主人，我……”
“你甚至让他去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让他有机会去弥补，去思考，去制定一个更稳妥的、需要等待的计划！”
“我不需要计划！我只需要服从！”
伏地魔的尖啸声猛然拔高，那婴儿般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我给了你任务，虫尾巴！我让你去调查那个该死的公司，可你却把希望寄托在巴蒂身上？你指望他去完成你的任务？”
“你除了摇尾乞怜和传递失败的消息，还会做什么？！”
“钻心剜骨！”
一道无形的、恶毒的魔咒从他那根魔杖中射出，击中了虫尾巴。
“啊——！！！”
凄厉的惨叫声撕裂了地下室的死寂。
虫尾巴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烧红的钢针穿刺、搅动。
伏地魔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纯粹的、因宣泄愤怒而产生的病态快感。
他需要这种痛苦的尖叫，来抚平自己因为无能为力而产生的焦躁。
当虫尾巴的惨叫已经变成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时，伏地魔才缓缓收起了魔杖。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
刚才的施咒，几乎耗尽了他这具孱弱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但他脑中的怒火，却因此而平息了不少，让他终于有了一丝理智，去审视小巴蒂那个充满了“等待”和“讽刺”的新计划。
小巴蒂在报告中强调，由于道格拉斯与小天狼星的金色天网计划，霍格沃茨乃至整个英国魔法界的安全等级已提到最高。
任何鲁莽的直接行动都无异于自投罗网，会立刻暴露并招致毁灭性打击。
这一点，伏地魔虽然憎恨，却不得不承认。
“在敌人的规则里，找到他的漏洞……”
伏地魔嘶嘶地自语，像是在对角落里的纳吉尼说话。
“有点意思。”
小巴蒂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如何被道格拉斯请君入瓮，成为了学生安全独立观察团的首席指导。
这反而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的、能合法且深度接触哈利·波特的机会。
“利用敌人给予的武器，去攻击敌人……”
伏地魔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抹极度冰冷的、欣赏的弧度。
他开始仔细阅读计划的核心部分。
小巴蒂建议，不要着急，避免引起邓布利多和那个该死的福尔摩斯的注意。
在第三个项目开始的时候，利用项目的混乱，和他首席安全指导的身份，将哈利·波特通过门钥匙送走。
而他自己，则会趁机拿到那件东西，随后前往会和。
这是在邓布利多和道格拉斯眼皮底下，将人送出的最安全、最隐蔽、也最具讽刺意味的方式。
伏地魔猩红的眼瞳里，光芒闪烁不定。
等待？
他憎恨这个词。
他，伟大的伏地魔，等待太久了。
小巴蒂在报告的最后，用极具煽动性的精神烙印，强调了这个计划的双重目标。
更重要的是，小巴蒂最后的那段话，像一条毒蛇，咬住了伏地魔那颗因虚弱而极度自负的心。
“主人，请想象一下。”
小巴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当整个魔法界都在为三强争霸赛的最终胜利者欢呼时，当邓布利多和福尔摩斯正沉浸在他们自以为是的成功中时……”
“他们高举的奖杯，变成了迎接您的祭坛。”
“他们的欢呼声，变成了您重登王座的礼炮。”
“我们将用他们亲手搭建的舞台，上演一场最盛大的、属于您的归来仪式。还有什么，比在敌人最盛大的狂欢中，给予他们最致命的报复，更能彰显您的伟大呢？”
地下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伏地魔没有说话，只有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充满戏剧性的复仇方案，精准地、恶毒地、完美地迎合了他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渴望。
他享受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快感。
渴望看到邓布利多那张微笑的脸上，出现震惊、恐惧与彻底失败的表情。
在敌人的狂欢中，收割他的胜利果实。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将他们的希望，彻底捏碎。
是的……这才是符合他黑魔王身份的、华丽的复仇。
“很好……”
伏地魔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重新燃起的、冰冷的兴奋。
“很好，巴蒂。”
他转向地上那个还在因为剧痛后遗症而微微抽搐的、如同垃圾般的身影。
他对着虫尾巴说话，但每一个字，却又像是说给远在霍格沃茨的小巴蒂听的。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墓碑上的铭文。
“告诉巴蒂，我同意他的计划。让他像一条最忠诚的狗，继续潜伏在那两个老家伙身边，玩他们的游戏。”
“但是……”
伏地魔的眼中，闪过一丝致命的、不容置疑的寒光。
“如果这次再有任何差池……”
“他将祈求我，给他一个索命咒，作为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