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澜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恶,但方才他无意中泄露出的那抹杀意,足以证明他来意不善。
桑临晚有预料谢听澜不会是个好相处的,却没想他直接起了杀心。
她忽地莞尔一笑:“是我。旧闻四师兄大名,今日终于是见到了。”
谢听澜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有片刻的愣怔。
她这反应倒是少见。
“哦?你都听说了我些什么?”
桑临晚掰着手指头:“例如,不喜欢一个人话太多,也不喜欢一个人话太少。又例如,听你的话你会不开心,不听你的话你也会不开心。再比如,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脑子纯属有病。”
饶有兴致等着听评价的谢听澜:“……”
他眸光危险的桃花眸微微眯了下,唇角的笑意渐凉。
“这些是跟你说的。”
桑临晚将手放下:“哦,五师兄。”
蹲在隔壁听墙角的上官凛:“……”
不是,他当初是这样说的吗?
“呵。”谢听澜轻笑一声,“你倒是将他出卖得彻底。”
他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比刚才那股拉扯之力更沉重,如同山岳般压向桑临晚的肩头。
这次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纯粹的灵压试探。
桑临晚闷哼一声,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她握紧了手中的万魂,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抵抗着这庞大的压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万魂发出低沉的嗡鸣,漆黑的剑身上隐隐有暗流涌动。
隔壁的上官凛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出来,但是他浑身就如被定住了一般,半点动弹不得。
他脸色一白,四师兄已经发现他了。
上官凛不明白桑临晚为何要激怒他,他可是早就提醒过她了,四师兄就是个疯子啊!
上官凛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他要是感受得不错,谢听澜这次历练归来,距离元婴期应该只差临门一脚了。
而小师妹虽然也曾斩杀过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可那些人能同四师兄比么?
今天这苍月山不会真的要闹出人命吧?
上官凛在那边担忧得冷汗直冒,这边的桑临晚神色却是平静。
即便她现在的状态有些狼狈,可她眼中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她将万魂立于身前,长剑发出一声鸣响,随即一阵飓风从她脚底升起,掀起阵阵寒意。
谢听澜看着她手中的剑,眸底几分幽暗。
这是,阴气?
下一瞬,无数条黑影从飓风中蹿了出来,尖啸着朝谢听澜扑去。
谢听澜显然认出来了这些东西是什么,他神色微变地撤了刚才施加在桑临晚身上的灵压,疾速往后退去。
桑临晚的行动重新恢复自由,她不退反进,握着手中的万魂朝着谢听澜攻去。
万魂剑中放出的魂傀并不受桑临晚控制,毕竟当初炼制魂傀的人不是她。
是以,这些魂傀是靠着本能攻击面前的人。
好在它们认得万魂,桑临晚握着万魂才不至于被这些魂傀攻击。
谢听澜在魂傀的包围下有些束手束脚,桑临晚的剑却大开大合耍得虎虎生风,一时将刚才占尽上风的谢听澜逼到了角落里。
谢听澜何时受过这种掣肘,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竟然修炼邪术?”
“四师兄可冤枉我了,这魂傀可不受我控制。”桑临晚步步紧逼。
很快,谢听澜身上就添了不少伤。
他眼中杀意大盛,一把血色的长刀出现在了他手里。
血色长刀对上了桑临晚的黑色长剑。
一时之间,苍月山风云骤变,惹得其他几山的弟子频频抬首朝苍月山的方向看来。
什么人竟敢在苍月山闹事?
这一战足足从天亮打到天黑,再从天黑打到天亮。
当第一缕天光穿破黑暗落在苍月山上时,那颗巨大的青梧树已经被削秃了头。
一片狼借中,两人躺在地上动静微弱。
桑临晚和谢听澜都战到力竭了。
上官凛这才敢战战兢兢地从院门口挪进来。
“四师兄,小师妹,你俩没事吧?”
“死不了。”异口同声的两句传了过来。
这句话落下,谢听澜扭头狠狠瞪了桑临晚一眼。
桑临晚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笑。
上官凛看着地上的两人,琢磨了一阵,决定先将桑临晚扶进屋。
苍月山的屋子晏空都设了阵法,倒没被刚才两人的动静弄塌。
上官凛扶着桑临晚回了屋,低声抱怨道:“小师妹,你自己不怕得罪四师兄就算了,干嘛把我供出来?”
桑临晚冷冷扯了扯唇角:“谁先坑我的?”
若不是他在信中添油加醋,谢听澜至于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上官凛心虚地闭了嘴。
片刻后,他又道:“那你干嘛弄这么一出?就为了气他?”
桑临晚垂眸:“说到底,他不过是与当初的你一样,不想承认我天玄宗宗主弟子的身份罢了。”
人人都觉得她不配。
人人都认为是她高攀了。
既如此,打一架好了。
谢听澜嫌恶她辱了晏空身份,她便要用实力告诉他,真正辱晏空身份的人不是她。
上官凛闻言更心虚了,他放下桑临晚,没再说什么,回去院中将谢听澜也扶了回去。
虽然桑临晚刚才把他供了出来,但上官凛也不是很担心。
只要不涉及到师父,就算当着四师兄的面骂他几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顶多被他打一顿。
显然现在谢听澜没力气打他了。
他将人安置好就跑了。
谢听澜躺在床上神色阴郁。
桑临晚,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