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宋清栀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到达会所。
一进会所，经理就迎上前来，微微笑着毕恭毕敬地说：“夫人，总裁说让我先带您上去，他稍后就到。”
好的谢谢。”宋清栀很礼貌地笑笑，跟着经理进了电梯。
会所顶层的包厢里。
宋清栀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端了杯柠檬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
杯中的柠檬水漾起细微的涟漪。
等了大概五分钟，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谢斯聿走了进来。
他脱下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谢斯聿在宋清栀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他身着黑色长袖衬衣，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隐约可见线条流畅的锁骨，金丝框眼镜折射幽冷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禁欲斯文，却丝毫未减他身上自带的压迫感。
谢斯聿坐下后，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寸寸描摹着宋清栀的眉眼。
不过短短几天未见，于他而言，却像隔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栀栀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些，柔软地垂在肩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脸愈发小巧。
她的眼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像蝴蝶轻轻停驻，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谢斯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宋清栀，没有说话，眼里的深情和眷恋都快溢出来了。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很想她。
宋清栀将离婚协议摊开放在桌上，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协议你都看了吧？哪里有异议？”
听她这么说，谢斯聿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胀又痛。
多日未见，她开口第一句就是谈离婚。
谢斯聿极力压抑着汹涌的思念，连呼吸都有些滞涩。
他很想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这几天他有多难熬。
告诉她他根本就不想离婚，说对协议条款有异议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想见她的借口。
可是，他不能说。
谢斯聿眸色黯淡下去，嗓音故作平淡道：“协议我看了。”
宋清栀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协议上，声音冷淡：“嗯，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不敢与他对视。
那双深邃的眼眸像一汪深潭，盛满了她看不懂也不敢深究的情绪。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防线就会轰然崩塌。
谢斯聿的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移开，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翻开协议，指尖落在协议的某一页。
“财产分割这一块，你没提。”男人嗓音低沉。
宋清栀听他这么说，像是早有预料般，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要财产，属于你的，还是你的，我们结婚时间不长，我不想分割你的财产，就这样吧。”
“不行。”谢斯聿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该给你的，一分都不能少，财产分割条款必须加上，否则，这份协议我不会签。”
先不说他压根没想过离婚。
就算是真走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他怎么可能让她一无所有地离开？
如果真要离婚，他要给她足够的保障，让她后半生能衣食无忧。
宋清栀抬起头，“谢斯聿，没必要这样，我真的不需要。”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谢斯聿的态度坚决。
男人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不肯有丝毫退让，“必须加上财产分割条款。”
宋清栀微微拧眉，“我真的不想要你的财产”
谢斯聿嗓音冷清：“那这份协议就作废，我不会签字。”
宋清栀看着男人深邃清冷的眉眼，知道他说到做到。
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加上财产分割条款，他肯定不会签字。
宋清栀眉心拧起，问谢斯聿：“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分割你的财产，那些都是你辛苦挣来的，我不要，对你不是有利吗？”
谢斯聿依旧眉目清冷，“那是我的事，没必要跟你解释。”
“”宋清栀很无奈。
两人僵持不下。
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谢斯聿大有一副你不同意今天就陪你耗这儿了的架势。
最终，宋清栀还是妥协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好，我同意分割财产。”
听到她松口，谢斯聿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些。
但心底的失落却丝毫未减。
他宁愿她能跟他闹，跟他吵，也不想看到她这样平静而疏离的样子。
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只剩下这冰冷的协议和即将结束的婚姻。
宋清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数字。
她将笔记本推到谢斯聿面前，声音平静无波：“还有一件事，我妈妈生病的时候，医药费、护工费、营养师的费用，都是你付的，这些天我算了一下，这里是具体的账目，这笔钱，我会还给你。”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听着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谢斯聿心口一窒。
他垂眸，目光落在笔记本上。
看着笔记本上那些工整的字迹，又抬眼看向宋清栀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每一笔账，她竟然都算得这么清楚。
所以在她眼里，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钱来清算吗？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谢斯聿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沙哑：“不用还了，这些都是我自愿付的。”
“不行。”宋清栀的态度坚决，她摇了摇头，“很感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对我妈妈的照顾，但是我们很快就要离婚了，这笔钱，我必须还给你。”
谢斯聿看着她一脸坚持的样子，心里又气又疼。
气她的固执，疼她的疏离。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你非要还，那不如拟一份还款协议，分期还吧，不用急着一次性付清。”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让他们以后还有联系的理由，哪怕只是关于还款的琐事。
宋清栀却摇了摇头说：“不用分期，我可以一次性全部付清。”
“一次性付清？”谢斯聿皱眉。
“嗯。”
谢斯聿想到什么，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是你妈妈给你的吗，她是不是用了那个账户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