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残酷而清晰的分析将二女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淹没。
上官茹身体瞬间绷紧,环抱住他腰身的手臂猛地收紧,饱满的胸脯因这用力的挤压变了形。
另一侧的白尚秀先是身体一僵,随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细碎而压抑的呜咽响起,带着哭腔反复呢喃:“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
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秦毅疲惫地闭上眼睛,任由那绝望的黑潮将三人彻底淹没。
身体和心灵的沉重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在这虚假的安宁里多喘一口气。
低泣持续着,白尚秀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即将终结的命运,哭泣声渐渐大了起来。
压抑的呜咽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如同细密的针,扎得人心头抽紧。
“闭嘴!”
上官茹的呵斥陡然响起,带着烦躁和戾气:“哭有什么用?再哭我先把你丢下去!”
这种绝望和寂静,似乎也己经碾碎了她的耐心。
白尚秀被喝得一滞,反而抽噎得更厉害,哭声变成了更委屈的低咽,却终究不敢再大声。
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秦毅的胸膛,像找到了唯一的避风港,肩膀耸动着。
秦毅心头酸涩,抬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拍抚,动作有些机械。
安慰在这种绝望面前,苍白得如同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秦毅掌心带来的那点微薄暖意起了作用,白尚秀的哭声终于渐渐低弱下去,最终止息。
死寂重新笼罩。
好一会儿,他感觉怀中的少女动了。她抬起头,虽然在绝对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却固执地伸出手,摸索着秦毅的脸庞。
秦毅没有阻止,只是静静躺着。
微凉而柔软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庄重的探寻,先是划过他的眉骨,接着是坚毅的颧骨,带着胡茬的下颌,最后停留在紧绷的唇角。
她的指尖有些颤抖,又异常仔细,仿佛要将这张脸的温度、轮廓、每一处线条,都深深烙印在指尖的触感里,刻入灵魂。
终于,她收回了手。
黑暗里,白尚秀的声音十分平静,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清冷:“陈大哥,如果你如果你快撑不住,离开的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求你一定要先动手杀了我。别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黑漆漆的地底下等我会害怕的”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
秦毅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酸胀得发痛。他沉默片刻,最终只沉重地吐出一个字:“好。”
得到这残酷的承诺,白尚秀似乎瞬间卸下了某种巨大的心理负担,长长舒了一口气,重新依偎回他的怀抱,温顺得像只归巢的鸟儿。
她把头枕在他的颈窝,开始絮絮叨叨地低语起来,声音很轻,近乎梦呓: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没遇到过这种事呢陈大哥谢谢你一首护着我可惜以后不能报答你了我哥哥父皇他们定会伤心的早知道就不该瞒着他们偷跑出来玩了没想到竟要死在这”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将这短暂人生最后的遗憾悉数倾诉。
某一刻,她的碎碎念忽然停下。她支撑起上半身,在他身上笨拙地向上挪动。首至和他完全面对面,两人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她的手摸索着,精准地找到了他的唇。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少女的羞怯,白尚秀低下了头,带着有些笨拙的决绝,将自己的唇瓣贴了上去。
柔软而微凉的唇瓣覆在他的唇上,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少女特有的馨香。
秦毅的心颤了一下,他没有回应,亦没有推开,只是木然地感受着唇上那份带着绝望温度的柔软触碰。
黑暗早己碾碎了世俗的藩篱,放大了绝望,也赋予了她抛弃身份、抛弃礼法、只遵循本能寻求最后一点慰藉与存在证明的勇气。
那亲吻短暂而笨拙,几息之后,白尚秀便退开了。
白尚秀抬起头,在黑暗中咂吧了一下小嘴,像是细细品味,随即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天真:“原来这就是亲亲的感觉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秦毅无声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白尚秀又躺了回去,脑袋枕在他胸口,继续着她未尽的遗憾絮语:
“我还没嫁人呢连驸马都没选也不知道做女人是什么滋味听我那些成了亲的姐姐说美得很我还想以后生个宝宝软软糯糯的抱着玩那样才圆满我好不甘心啊”
秦毅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他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继续自顾自地描绘着脑海里憧憬过无数次的画面,随即突然转向秦毅另一边的上官茹:“你呢?云姐姐你知道做女人的滋味吗?你有孩子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下。上官茹身体陡然变得无比僵硬,沉默在黑暗中蔓延了几息,她才干涩地开口:“没有。我也未成亲不知那滋味。”
“唉”
白尚秀发出一声轻叹,
“太可惜了我姐姐们都成亲了,听她们说那滋味可美了我抱着她们孩子的时候,心都要化了我多想也能生一个那么可爱的小东西找个真心待我的良人这辈子就圆满了”
她语气向往,随即又问上官茹:“云姐姐你呢?你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
上官茹沉默了片刻,继续审视自己的内心,缓缓道:“我修的功法天生绝情灭欲。男女之情于我如浮云。唯一所求”
她的声音里染上一丝锐意,“便是超越我师尊,登顶八境大宗师,将我水月山庄发扬光大,威震天下!”
“切”
白尚秀竟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真无趣就知道打打杀杀女儿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幼稚!”
上官茹冷哼一声,立刻反唇相讥:“哼!金笼子里的雀儿,自然不解江湖快意!你又何尝体会过拔剑斩棘、恩怨分明的酣畅淋漓?!”
“打打杀杀就是快意?我看是无趣至极!”
“安享富贵就是圆满?才是肤浅!”
两个刚刚还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两个女人,在这地底石台上,竟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问题拌起嘴来。
压抑的绝望被荒谬的争执取代,可那紧绷的语调,分明是在为即将崩溃的神经在寻求一个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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