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秦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是苏汐柔生母？那位王夫人？”
陈成点点头继续说道：“之前药材行的生意一首攥在三房手里，名义上是由苏季渊负责。然而苏季渊是个草包，压根没有一点经商的天赋，因此实际上做主的是苏季渊的小妾王夫人。王夫人本身就出自商贾世家，经商天赋更是一绝，看这些账本压根就是小菜一碟。”
他转身从红木柜中取出一本装帧考究的账册，封面上“苏氏药材行”五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姑爷请看，这是王夫人去年亲自整理的年度总账。”陈成小心翼翼地翻开账册，“每一笔进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连三钱银子的损耗都标注了缘由。”
秦毅接过账册查看，账目排列整齐如军阵，数字间用细如发丝的红线分隔，重要条目旁还有朱笔批注，字迹娟秀中透着刚劲。
“这”秦毅的眉头舒展开来，“确实非同一般。”
他突然发现一件事，之前二三房还没有和苏妍闹掰的时候，药材行的生意在王若兰的遥控下，一首稳如泰山。
不仅如此，药材行下面每年那么多的龌龊事，她都能游刃有余的解决，甚至在下面那么多蛀虫侵吞药材行利益的情况下，还能带着药材行的总体规模保持稳步增长，由此可见此人的厉害之处。
陈成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之前王夫人每月初五都会来药材行查账，二十八个分行的账册堆起来有半人高，她只需一日便能全部过目，还能当场指出哪本有纰漏。”
老人伸出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这里的功夫，老朽活了大半辈子，只在她一人身上见过。”
“既然王夫人如此能干，”秦毅合上账册，眼中浮现疑惑，“为何不继续由她掌管药材行？反而交给我这个门外汉？”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陈成左右看了看，确认门窗紧闭后，才压低声音道：“姑爷说笑了。经历了上次各房逼宫的事情，小姐怎么可能还放心把药材行交给三房？肯定要换成信任的自己人啊！”
老人从袖中掏出一块汗巾，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王夫人虽有能力，但毕竟是三房的人。所以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她就被从药材行开革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尤其是苏季渊还在那次事情上出了头，公然带着几个掌柜反对小姐继续执掌家主之位”
秦毅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逼宫失败后，小姐重点打击的就是苏仲衡和苏季渊几人。”陈成的声音带着几分唏嘘，“听说那几人如今过得很凄惨。”
秦毅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是说各家都交出了一半家产吗？难道对这几人又有不同？”
陈成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他取过一张宣纸，又从笔架上选了一支狼毫，蘸墨后在纸上画了几个方框。
“姑爷有所不知，”陈成边画边解释，“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是交出一半家产，但具体交哪一半也是有讲究的。”
秦毅凑近看去，只见陈成在纸上画出了苏家产业的简图，将各处产业按地理位置和盈利能力标注得清清楚楚。老人用朱笔在某些区域画了圈，又在旁边写下几个小字——“优”、“良”、“次”。
“这些交出来的家产里，除了现银，大部分都是些固定资产。”陈成的笔尖在“优”字上重重一点，“房契地契里有好的位置和坏的位置，有远的也有近的，有盈利的也有亏损的。”
秦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表面上市价差不多，但未来的收益完全不同。”
“正是！”陈成赞赏地看了秦毅一眼，“对于那些态度较好、诚信认错的，小姐还是手下留情，至少在那一半家产里留下了一些还不错的店面。”
他的笔在几个“良”字上划过，“保证他们以后衣食无忧，若好好经营，还有机会重新成为苏家核心。”
陈成放下笔，叹了口气：“但苏仲衡和苏季渊就不同了。他们这次事情的领头人，小姐不可能轻易放过。因此他们交出的，大部分都是地段极好、营收很强的那部分。只给他们留了些要么很远、要么压根用不上的资产。”
“仅凭这些资产的，苏仲衡这些人根本无法维持以前体面的生活，甚至还得变卖其他的东西才能找补亏空。”
秦毅突然想起那日在三房初次见到王若兰时的情景，他不由问道：“以王夫人的本事，难道不能帮苏季渊扭转局面？”
陈成摇摇头：“苏季渊哪有什么经商天赋？又在上次的逼宫失败中得罪了太多掌柜。就算没有得罪人，就小姐现在对他们的态度，也没有任何人敢去帮他们。”
老人将账册轻轻合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响：“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时间越长，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秦毅靠在椅背上，突然对苏妍生出一丝佩服。
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在短短时间内做出的每步都是杀招，精准的让人挑不出错处。他想起前世听过的一个词，不由脱口而出：“温水煮青蛙”
陈成愣了一下，随即抚掌而笑：“姑爷此话精妙！对于苏仲衡他们正是如此。”老人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小姐这是用的阳谋，他们明知道剩下的资产会越来越鸡肋，却完全不敢撒手。因为现在放手，只会死得更快。”
秦毅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如此，我们擅自将王夫人请回来帮忙，岂不是会破坏苏妍的计划？”
“姑爷放心。”陈成胸有成竹地捋了捋胡须，“我们这次请王夫人回来不是让她执掌药材行，而是作为参谋，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不会影响小姐的计划。”
秦毅却仍有疑虑：“王夫人与苏季渊才是一家人，苏妍害得他们如此凄惨，她会真心帮我们吗？若是故意使坏”
陈成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道：“姑爷有所不知”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此事说来话长，姑爷还是自己去三房看看吧。这几日苏家上下都传开了。”
秦毅一怔。他这几日忙着处理张二狗的事情，确实没怎么关注苏家内部的消息。
“传开了？什么意思？”秦毅追问道。
陈成己经起身走向门口，闻言回头：“其中隐秘老奴不便多言，姑爷回苏府找人一问便知。”说完便推门而出，留下秦毅一人在渐暗的房间里沉思。
秦毅眯起眼睛，他决定回去后找老周和琳儿了解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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